“凯里向北是漫漫黄沙，穿过沙漠是寒冷无人的冰原，肥沃的土地都在东边，可是凯里的地势却让它连通隔壁的里塞都这么困难……”艾弗雷德仿佛在陈述事实，又仿佛在表达遗憾。

“你已经实现连通里塞的商道，让凯里从一个贫穷的渔村发展为如今的规模，这项功在千秋的工程，足以让你被数代凯里人铭记。”

“可这还不够，卡萨尔，远远不够，凯里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这里的民众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只要他们面对的不是这样一个国王。”艾弗雷德环顾四周，他出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切的爱，他希望凯里不止能实现自足，还能实现富余，达成稳定而辉煌的延续。

“里塞、乌图、库莱、邦多、捷布、索佳、米塞、当杜……往东走，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王城，然而究臣子的一生，能助力国王征服的，又有几个？艾弗雷德，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卡萨尔听出艾弗雷德话里的雄心，事实上，十年前卡萨尔游历凯里，初次遇见艾弗雷德之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胸中的壮志，只是那个时候的艾弗雷德，还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得像今天这样明显。

“我知道你的意思，卡萨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拥有许多有意思的想法，你也能理解像我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追求，只是你我的志向不太一样。奥卡的地理位置让它天然就具备深度发展的可能，无论横向还是纵向。可凯里不一样，凯里无论横向还是纵向都受限，无论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最终都会落到向外扩张。而且向外扩张的前提是凯里本身足够强大，现在的凯里，太孱弱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艾弗雷德。”卡萨尔扫了一眼旁边默默不语的佩拉，向艾弗雷德问到。这样的话，在邻国的臣子和公主面前说出来，实在不妥。

“因为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痛苦。”

卡萨尔低下头，他的确可以理解，像艾弗雷德这样一个明明拥有管理更大王城能力的人，百年难遇的相才，困在安格斯这样一个无为无能的国王身边，有多无奈。

“里塞正处于几十年未有的混乱中，你们凯里快要承受不了数量庞大的难民了吧？这就是你出现在商道口的原因？”卡萨尔换了个话题。

“是啊……不过假如能够给这些难民以引导，他们或许能为凯里增加不少人口和生机，以往，可都是凯里的人往里塞跑。”从艾弗雷德的表情里，卡萨尔觉得这个首相已经想到了解决难民的办法。

“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影响奥卡运势的佩拉公主。”艾弗雷德向佩拉点头致敬。

“为什么这么说？”一直留神听两人对话的佩拉冷不丁被拉入话题，不禁问到。

“若不是佩拉公主被乌图俘虏，奥卡国王不会停止支援，国丈不会派出家族雇佣兵支持里塞。这种级别的公然对抗，相信不久后，国王和国丈之间，会爆发一场内部争斗，改变奥卡的平衡状态。”

听到这里，佩拉背后浮出一层冷汗，原来这就是艾弗雷德看到的。不过在佩拉看来，就算不出现她被俘的事，劳伦斯家族和提摩西家族也迟早有一次大的较量，只是来得或许不会这么快？

“由于两支志愿军队的加入，虽然里塞消灭数量更为庞大的乌图士兵在前，但功劳却在奥卡。并且目前里塞自顾不暇，有能力追击乌图残军的，只有奥卡。或许不久后，我们就能听到奥卡版图扩大的好消息。一旦打开乌图这扇东方大门，奥卡以后会变成怎样强大的王城，佩拉公主的地位会怎样尊崇，可想而知。”

卡萨尔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艾弗雷德的心中，装着的是远超凯里需要关注的局势。

“既然艾弗雷德预见到奥卡会有一场内部争斗，又怎么能笃定推开东方大门的一定是奥卡，而不是里塞？毕竟内乱给一个王城造成的损耗，不可小觑。”卡萨尔问到。

“因为你卡萨尔在奥卡。”

“首相太看得起我。”

“我很想知道，在这场乌图侵犯里塞的战争中，凯里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佩拉忽然问到。

艾弗雷德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盯着佩拉，仿佛在思考为什么佩拉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曾在战事之初劝说过国王支援里塞，不过国王没有同意；后来又在奥卡暂停支援里塞的时候提议过马上组建军队占领里塞西部区域，国王也没有同意。”艾弗雷德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特别普通的事。可这明明是决定里塞和凯里未来存亡的大事。前者有可能助里塞度过难关，后者能让凯里在乌图的进攻中分一杯羹。

卡萨尔再次感慨地摇了摇头，“艾弗雷德，你真的是……”

“见风使舵是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卡萨尔微笑着否认。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那个时候凯里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

“没错。”

“只可惜我们凯里的王，是一个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愿意做的王。沉迷于色相，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这是凯里的国事。”卡萨尔的意思，他不方便发表评论。

“离上次你见安格斯国王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年，他现在变得更加……总之，见到你就会就知道了。”

卡萨尔想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安格斯国王，这位国王看着尚处于少年阶段的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连骨头一起啃掉，让卡萨尔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种对美色毫无克制毫无顾忌的国王，要不是有艾弗雷德帮他支撑，早已毁掉整个凯里。听说安格斯不仅“收集”了整个凯里的漂亮男女，还从邻国花重金购买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卖掉自由的奴，他的王宫里之混乱，连他的贴身仆人都无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