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玛已经十九岁了。”尤妮斯忽然开口。

克伦威尔浑身一紧，难道尤妮斯已经知道里塞的事？提摩西家族连这种最高级别的私密政事都已经涉足了吗？

尤妮斯紧接着说到：“她今天向我提出来，很中意卡萨尔，你觉得，这两孩子合适吗？”

克伦威尔半带疑惑地望着尤妮斯，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艾尔玛主动提出来，中意卡萨尔？

“什么意思？”克伦威尔决定听完尤妮斯的话。

尤妮斯叹了口气，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艾尔玛希望你能赐婚卡萨尔和她。”

克伦威尔眉头紧皱，这是故意的吗？当里塞提出联姻之时，艾尔玛希望赐婚她和卡萨尔？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克伦威尔试探尤妮斯。

“什么消息？”尤妮斯警觉起来，这不是她预想的回答。

克伦威尔嘴角微微扯了扯，“里塞刚提出希望和我奥卡联姻。”

尤妮斯脸上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想的？”稍加迟疑，尤妮斯问到。

“里塞计划让二王子马修斯联姻，马修斯是很有希望继承里塞王位的人选，所以这场联姻如果能够达成，将是双赢。”克伦威尔也不说模棱两可的话，在他看来，能和实力稍强的里塞联姻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王子与公主的结合也理所当然。

“可是，艾尔玛她心仪卡萨尔，要不要替女儿考虑下？”尤妮斯有些动摇，艾尔玛能够成为里塞的王后当然是件好事，里塞经济实力强于奥卡，不说这场联姻能给奥卡带来怎样的好处，对艾尔玛而言，恐怕也很难找到比马修斯更好的选择。

克伦威尔想到卡萨尔和佩拉站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禁心中一阵烦闷。

“就算艾尔玛中意卡萨尔，卡萨尔也不一定中意她，得不到爱，这样的婚姻对艾尔玛而言没有价值。”

“你这是在说我吗？”尤妮斯眼神上挑，语气里尽是嘲讽，也不知是嘲讽克伦威尔，还是嘲讽自己。

“你以前不会这样说话的。”克伦威尔语气出奇地冷。他一直认为，提摩西和劳伦斯家族的结合本就是权力制衡的结果，作为被强制绑在一起的“夫妻”，彼此尽到巩固各自家族优势地位的义务即可，何必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我只是没说，不代表没这样想。”

克伦威尔目光冷峻，看着尤妮斯。“我主张联姻，于艾尔玛和奥卡都有好处。卡萨尔那孩子我清楚，他对艾尔玛并无男女感情，一厢情愿的感情没有好下场。”

尤妮斯仿佛听到了对自己命运的判词，心中充溢着怨恨，倔强地摇了摇头，“艾尔玛跟我不一样，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这是将她推入火海！”克伦威尔发怒。

“女儿的心愿轻松能办到，却不愿意去办，你才是那个为了自己私心，将女儿推入火海的人！”尤妮斯少见地声音拔高几度，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尤其在克伦威尔面前。

尤妮斯当然明白，克伦威尔不会故意为难艾尔玛，就算她自己不是克伦威尔所爱，但对待孩子，眼前的男人还是有起码的良知。

可尤妮斯就是气不过克伦威尔的那番话，他有什么理由说卡萨尔对艾尔玛没有感情？退一万步讲，就算卡萨尔真的对艾尔玛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卡萨尔真如传闻一样喜欢男的，就算是强扭的婚姻，她要也要强扭一把，让艾尔玛如愿！

克伦威尔望着眼前这个眼睛充血的女人，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二十多年前，那个在新婚之夜娇羞姿态，含情脉脉望着他的女人，那个会想方设法讨好他，“挤占”他时间的殷切女人，如今像一头隐忍的猛兽，随时要张开大嘴撕咬一切不如她意的东西。他不认识她了。

“马修斯过段时间会来奥卡，到时候看看艾尔玛的反应。我累了，你走吧。”克伦威尔挥了挥手。

克伦威尔这些年多半累了直接在书房休息，假如不在书房休息，便是在书房后爱莎贝尔曾居住过的小院过夜，尤妮斯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到克伦威尔去她的寝居。

“你又要去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守空房？”尤妮斯冷笑望着克伦威尔，她管爱莎贝尔叫“那个女人”。

刚成婚那段时间，尤妮斯还曾自信，柔软的身体不暖吗？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寂寞吗？只要坚持，寒冰总有融化的一天。然而越到后来她越发明白，执着的人如坚硬的顽石，再暖的身心也无法感化。

“我今天不想再听到你说任何话！”克伦威尔眉头紧皱，离发怒只有一步之遥。

尤妮斯轻蔑地笑了笑，只是“那个女人”四个简单的字，就能瞬间激起克伦威尔的怒火。眼前这个男人只要一碰到那个女人的事，马上会失态。

在尤妮斯的拂袖转身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克伦威尔无力地坐下来，疲倦地闭上眼睛。假如是爱莎贝尔，在面对自己女儿感情的时候，一定不会向尤妮斯这么霸权吧？她会让年轻人自己来决定，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想到爱莎贝尔的女儿，克伦威尔就想到了佩拉，按年龄来算，母女关系恰好符合。但克伦威尔一边希望爱莎贝尔还活着，一边又担忧假如她真的另外组建家庭又有了孩子，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同尤妮斯生下孩子，已经是对爱莎贝尔的背叛，想到这里，克伦威尔觉得假如佩拉真的是爱莎贝尔的女儿倒也好，这样，自己便不亏欠爱莎贝尔什么，甚至还可以哀怨地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奥卡，离开自己。

纠结于这其中的情绪，克伦威尔已经快要被自己逼疯。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去见见那个叫佩拉的孩子。

克伦威尔起身，朝爱莎贝尔的小院走去。

由于没有提前声张，佩拉和阿姀都没有发现克伦威尔已经来到会客间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