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克揉了揉额头，很快吩咐下去，其一，详查卡萨尔身边神秘女人的身份；其二，新增对弥迦和卡萨尔的监视。奥卡上下，他事无巨细必须了如指掌。

卡萨尔带着大包卷轴刚进王宫，便被克伦威尔叫了去。这位勤勉的国王很少取消同臣子们的早会，今天算一次。

仍旧是书房，克伦威尔看起来气色并不好。

“听说你回宅院带了不少东西进王宫？”

“是，属下为佩拉准备了些卷轴，用来打发时间，都放在门外。”

“想得周到，传闻斯图尔特家族的藏书比王宫还多，着实让人羡慕。”

卡萨尔躬身感谢国王的夸奖。

“佩拉当真幸运，我听说，弥迦也在教她格斗，教得怎么样？”

“弥迦王子的格斗技巧冠绝奥卡，佩拉也有天分，假如能多给他们点时间，应该成效更好。”

“佩拉那孩子看我的眼神一点都不犯怵，也敢仗义执言，想必是个果敢正直的人，值得交往。不过太过耿直，不够圆滑，如不改正，日后或会因此受不少磨难，卡萨尔，你既是她的朋友，多提醒一下。”

克伦威尔讲这段话的时候，语气神态如同一个老父亲在细数自己晚辈的优点和不足。

“不知吾王打算怎么处理佩拉？”

“卡萨尔，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佩拉和爱莎贝尔长得这么相似，不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需要你查清楚这一点，助我寻回爱莎贝尔。当然，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一条，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爱莎贝尔，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卡萨尔面上迅速飞过一抹愧色，不过这种神色很快隐去。

他和弥迦都将国王想得恃强凌弱为所欲为，哪知克伦威尔自己却比谁都清楚，他的心意一直没变，始终放在爱莎贝尔身上。不过也不能对此掉以轻心，谁都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挚爱的影子，时间久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臣下一定不忘提醒佩拉。”卡萨尔接过上一个话茬。

“佩拉暂时就别四处走动了，你可以自由出入她暂住的会客间。想来，二十多年前，你的父亲也曾数次与爱莎贝尔见面，要不是你的父亲娶了奥卡有名的美人，我当真有些嫉妒爱莎贝尔和他的亲近呢……”克伦威尔嘴角含笑，仿佛想起了过往的岁月。

“谢吾王！”卡萨尔没想到，国王竟然允许他自由出入佩拉暂住的地方，这份信任，当真难得。

“下去吧。”克伦威尔挥了挥手。

卡萨尔退下后，克伦威尔揉了揉两鬓，头痛日渐加剧，难道是疲惫所致？

佩拉同阿姀呆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阿姀，以前爱莎贝尔王后一个人呆在这小院里的时候，都做些什么？”总不能一直练习弥迦教的招式，佩拉坐在门廊长凳上，主动挑起话题。她一直好奇，这个小小的宅院，是如何承载母亲数年岁月的？

“王后很擅长画画，特别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把心里头看到的东西画下来。”阿姀笑眯眯地说到。

“画？我可以看看吗？”佩拉兴奋起来。

“国王把它们都收集了起来，或许小姐以后可以找国王要来看一看。可有意思了，有的是院子里常见的花鸟，有的是从来没见过的人物或风景，对了，还有鬼怪仙神呢，什么都有！”阿姀讲得绘声绘色。

“原来，她还会画画……”佩拉低头笑了笑，父亲没给她提过这事。

“小姐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佩拉回想自己在昂克的日子，似乎除了向哥哥偷学格斗，便是在小小的王宫里接受仆人们悉心到过分的教导和照料，这么想来，确实有些索然无味。

“喜欢到处走动。”佩拉眨了眨眼，阿姀头皮一阵发紧，早上那些内侍不是还说，国王不让眼前这位小姐离开小院吗？

“那小姐在这里会不会呆得难受？”阿姀真心替佩拉在操心。

“倒也不会。”佩拉嘴角笑了笑，虽然喜欢走动，但她自然有应对无法走动的办法。

可不是么？父亲让她乖乖呆在王宫做一名“合格”的公主，虽然烦恼，但心态上却处理得还算可以。

“佩拉！”卡萨尔的声音响起。

佩拉惊喜地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是卡萨尔。

“你能进来？”

“国王说能进，所以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带来了。”卡萨尔解开身旁的布包，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都是卷轴。

“还是你有办法。”佩拉喜笑颜开，刚才还在烦恼无所事事，现在事不就来了么？

“我帮小姐放到房间里去。”阿姀上前接过布包。

见阿姀带着布包往会客间而去，卡萨尔笑眯眯地对佩拉说：“我已经跟弥迦说了目前的情况，他本要来救你出去，我已经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亏有你制止，否则真不知道如何收场，我只不过是暂时住在这小院里，一没受苦二没受累，没到需要被救出去的地步。”佩拉的当真舒了口气的表情。

“难为你被困在这里，跟受囚无异。”卡萨尔满眼怜惜，自由，是与水一样重要的东西。

“其实在哪里都是在想办法找出回到昂克的办法，只有回到昂克，才算是逃出囚笼……”佩拉抬头望向晴空，她是时间的囚犯，身心都不属于这里。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不会困扰？”卡萨尔干脆陪佩拉坐下来。

“会，怎么不会？”佩拉笑了笑，“可是，后来就想开了，就跟迟早要走向死亡一样，我也只是知道自己会继承王位，会在苏威火山爆发那天死亡，仅此而已。能挽救昂克子民的性命，能被斯图尔特家族世代记住，证明作为一个女王大概做得不算太差，我应该心满意足。何况……”佩拉低头，抿了抿嘴。

“何况一开始，我甚至以为自己的命运是糊里糊涂地联姻，过身不由己的日子，两相比较，能够留在故土为父亲和哥哥守护好昂克，或许是我内心一直期待的命运也说不定。”佩拉抬起头来，眼神里有闪烁的光芒，卡萨尔从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到对于命运的埋怨或控诉，反而充斥着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