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赖大师的话后，姜辰瞳的精神忽地一振，在这一瞬间，他思绪开始习惯性的发散，模拟了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种种。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能做的就是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大灾难来临之前，实现全员进化而已。”赖大师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

“全员进化？”姜辰瞳有些愕然地看着身旁男子，只觉得他的计划似乎过于离谱了。

要知道，进化人类是人类的高级物种。

什么叫高级物种？就是生物各方面属性都远超原物种，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个普通人能够举起两百千克的重物，那么进化人类就可以单手举起四个、五个、甚至更重的物体。

身体机能方面的飞升，生物意识方面也早就超脱人类，像赖大师、白月魁这些人，可以同时在三个维度思考问题，意识的运算能力以及速度也远超常人。

现在，赖大师的意思更像是：我要将基地上千人同时打造成白月魁这样的进化人类。

这，就足以震碎姜辰瞳三观。

凭什么？

不知怎的，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形成，随后像蝗虫一般肆意蔓延。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实现这个目标？”姜辰瞳稍带疑惑地开口问道。

他刚说完，忽地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实现？”

“就因为我的特殊？成为进化人类的风险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到最后，他压低嗓音问道：

“失控的风险你能降低几层？”

听了他一连串的话，赖大师侧着头看着姜辰瞳，脸上的表情凝固，隔了两秒，他逐渐舒缓了面部肌肉，笑着说道：

“你说的那些，如果放在旧世界，肯定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呃，我是说，如果由我来操作，至少会严格遵守执行标准，风险这块，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来看，最低是三层。”

“当然，这也和实验者的心智、品性有很大关系，简单来说，如果实验者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那么他成为进化人类以后，失控的机率会增长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百分之九十？姜辰瞳疑惑地问道：

“照这么说，这类人失控的机率不应该是百分之百么？剩下那百分之十是什么鬼？”

赖大师摩挲衣角，呵呵笑道：

“天使再生药剂能够改变人的体质，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你不能排除实验者在收到生物药剂改造后，不会明悟一丝人性，从而变得温顺。”

姜辰瞳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道：

“如果药剂真有这个功效，这个世界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从这几天得到的消息来看，他知道，天使再生药剂能够由内而外的改变一个人，即使是脑细胞，神经元，都会被重铸。

但关键是，主宰一个人的行为能力的的，不是身体，不是大脑，而是更高层次的“意识”。

简单来说，就是灵魂。

那么，就算旧世界的科技再发达，也不可能高到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灵魂。

它可能会被短暂的控制，会被抹灭，被消除，却不可能被改变。

这就是人类“灵魂”的复杂性。

听完姜辰瞳的话后，赖大师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身体微微坐直：

“旧世界的毁灭，并不只是这方面原因，还有我们许多未知的力量，未知的东西在背后操纵。”

姜辰瞳没做思考，随即说道：

“但这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不是吗？”

言毕，他努力保持微笑，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锋芒毕露，不是在和身旁的男子争论，以免气氛僵硬。

赖大师深吸了一口气，嘴巴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就这样欲言又止了两三次，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

“是的，我不反驳。我、月魁、你，还有那些参与者，我们都是直接，或间接影响了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猛地攥紧拳头，眼睛忽地发亮，语气低沉，像是很气愤，语气急促地连连说了三声：

“罪孽！罪孽！罪孽！”

“你知道自己的信仰被击垮，被碾压，被剥离的那种感受吗？”

姜辰瞳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半秒以后，他状似随口说道：

“嗯……我应该能够理解，不过，赖大师，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这个问题，所以……”

赖大师明显是被刚刚那个话题牵扯出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为了避免话题跑偏，他不得不冒险提醒。

而且，别人的过去，姜辰瞳也懒得去听，要问为什么，他觉得太麻烦。

经过他的提醒，赖大师缓和了一下情绪，伸出右手捏了捏眉心处，低声道：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些气愤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没控制住。”

气愤的事情？姜辰瞳忍不住在内心道：

“能让你都感到气愤的事情，那得是多糟糕啊？”

从赖大师的外观来判断，他应当是“僧人”与“道家”的结合体，控制力应该极强，不可能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

内心吐槽完，他嘴巴几乎是同步的张开道：

“没什么，我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如果你觉得它还是让你气愤，那就深呼吸几次，直到情绪有所好转，对，没错，就是这样。”

看着赖大师十分配合的做出深呼吸动作，姜辰瞳微笑着问道：

“怎么样？”

赖大师吐完最后一口气，微微偏头，露出一抹微笑：

“嗯，我感觉好多了。”

姜辰瞳点了点头，接着道：

“所以，赖大师，我并不否认你的观点，但是，你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的做法，和旧世界那种实验没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先是望向远处修炼的几个人，接着，环顾四周。

做完这些动作以后，他才看向赖大师：

“基地内的人们大多数失去了很多，在这个情况下，你有问过他们的想法吗？他们愿意成为进化人类吗？”

如果赖大师说让部分人成为进化人类，姜辰瞳可能不会问这个问题，但现在，他不得不替那些老人，女人，孩子考虑一下。

不能为了对抗生态而选择牺牲个人意愿，姜辰瞳知道，如果赖大师此刻振臂高呼，整个基地无疑会全员赞同。

虽然现在基地掀起一阵修炼风，那是因为成为进化人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通过冥想修炼，危险会降低许多。

成为进化人类固然重要，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可是，后果同样是值得认真对待的。

万一失控了怎么办？这可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了。

赖大师眉头忽地紧皱，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个问题，他只和白月魁一行主事的人说过，并未告知基地其他人。

毕竟，有些人是因为这件事而失去家庭，失去双亲，甚至失去生命。

正是因为顾及到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贸然将这件事说出去。

即使他声望很高，深受民众爱戴。

沉默了许久，赖大师吐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仿佛是个年迈的老人：

“是啊，是应该考虑一下。”

言毕，他忽地笑了起来，看向姜辰瞳：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件事恐怕永远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

“不过现在嘛，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啊？”姜辰瞳听的一阵愕然，赶忙追问了一句：

“究竟是因为什么？”

赖大师缓缓抬起右手，先是指了一下右前方山顶上，那些散发着微弱蓝光，像是星星的灵源石，然后收回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因为，你可以用意识提炼灵源石中的能量，这，是一个关键！非常的关键！”

姜辰瞳愣在原地，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意识提炼灵源石的能量？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他在内心嘀咕了一句。

这种事情在七号基地内发生的，虽然没过多长时间，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那种小事自然被他塞进了意识的角落。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这种事，也没人和他说过。

看着姜辰瞳满是疑惑沉思的目光，赖大师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道：

“小伙子，你的任务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