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施落是夜梵安排在豆豆门的暗棋，所以在刚才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才会生气，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就一直把跟她从施落当做亲人，她也一直很信任他。

可是，在查到十三年前的那件事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夜梵一直在寻找改变时空流的方法，如果一旦发现施落他是穿越者，就算人体实验查不出什么东西，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从那之后，她就对施落多了几分防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叫她落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次深入魔界，林小凡也是打了试探的心思，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见林小凡一直盯着黑袍看，夜梵有些恼，“他的名字，叫黑袍，不论是之前，还是以后，都只能叫这个。”

说完，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小凡。

眼珠微动，瞥了眼低头跪着的黑袍，他的脸渐渐冷了下来，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没意思，真无趣。”

站起身，迈步走向大门口，身子一顿，余光看向黑袍，冷冷道，“接下来的事，黑袍，你处理吧。”

话刚说完，夜梵脑袋一歪，化羽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狠狠插到门上。

“你要去哪？”林小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耳边的白发被切掉了一缕，静静看着从耳边缓缓下落的发丝，杀意在眸中翻滚，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冷到了极点。

夜梵微微低头，目光飘向下方，白色的睫毛遮住他带些笑意的眸子，嘴唇微张，舌头舔过上牙，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声笑很轻很轻，但它还是狠狠砸在了黑袍的耳中，他的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夜梵缓缓抬头，如白雪覆盖的睫毛掀开，露出杀意翻滚的金眸。

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巨大的威压直接逼得林小凡单膝跪下，喷出一口血来。

屋子墙里所有的玻璃瓶都在微微抖动，发出啪啦啪啦的清脆声响。

林小凡忍着威压，看向夜梵，他的实力恐怕比师父还要强些……

而另一位受害者黑袍则跪着趴在地上，头低到了尘埃里，“主人息怒。”

夜梵目视前方，沉沉道，“既然是阿云的徒弟，又是你的老相好，那就杀了吧。”

说完，他面前的大门瞬间打开，在他走出去后，又沉沉关闭，发出巨大的声响。

哒哒哒……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子里的两人才感觉到威压散去。

林小凡松了口气，爬起来，走到黑袍面前。

黑袍依旧跪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林小凡有些生气，“我该叫你黑袍，还是施落。”

黑袍没有动静。

林小凡抬手，插在墙上的化羽飞回她的手中。

剑尖逼近，“来吧，不是要杀我吗？”

黑袍的身子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施落那张脸措不及防地闯入林小凡的眼中，她的心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黑袍从地上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

林小凡讥讽道，“你在豆豆门潜伏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看来你的技术很是高明，不愧是魔尊座下最擅长变换的黑袍。”

黑袍依旧没有说话，他转过身，走向一旁的墙壁，抬手抹去几条连接心脏和地面法阵的灵力线。

“你在做什么？”林小凡看着他的动作如此娴熟，就已经明白，这法阵是他在控制。

黑袍蹲下身子，在地面的法阵上重新画了几道线。

顿时，法阵闪烁，发出微弱的光，墙壁上几颗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这是？

林小凡满心疑惑之时，黑袍转过身，看向林小凡，已然是变换了一张脸，“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你就先待在这里。”

话音刚落，剑尖就跟到了他的胸前。

黑袍望着泛着冷光的剑尖，没有说话。

林小凡逼问道，“夜梵究竟要做什么？启动闪光吗？”

她每问一个问题，都在观察这黑袍的神情变化，但他好像都不为所动，也没有回答。

林小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那我们说点别的。”

她放下剑，转身坐在椅子上，盯着黑袍。

“十三年前施落就已经死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穿越者世界的事情的，那些东西就算施落在死前说了，你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吧？更何况，你跟我相处这么久，居然没露出一点马脚，这一点我还是挺惊讶的。”

黑袍的眼睛这才看向林小凡，眼睛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他动了动嘴，还是没能开口。

见他不回答，林小凡的目光扫向满墙的鲜活心脏，“这些，都是活的吗？”

黑袍犹豫着点了下头。

林小凡再次看向黑袍，“难道都是穿越者的？”

黑袍轻轻摇了摇头。

林小凡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这世界有这么多穿越者来过。

她看向黑袍，他依旧眉眼低垂，还是不敢看她。

林小凡站起身，将化羽收回了剑鞘，抬步走向黑袍，在他面前停下。

忽然伸手，抓住他藏在黑袍下的右手腕，猛然一拽。

果然，刚才夜梵对他下了狠手。

入目，从手臂到手指尖都是一片乌黑，如果不及时治疗，再过不久就只能变成腐肉。

黑袍想抽回手，但她林小凡的力气大得惊人，而他的胳膊因受夜梵腐蚀之力的影响，已经不怎么受他控制了，只能让她抓在手里。

面前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疼道，“他总是这样伤你吗？”

说着，林小凡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一只手上，另一只手覆在上面，带着灵力的手摩挲着他发黑发紫的手指。

刚才被她抓住手腕都没有躲开的黑袍，此刻却像是触电一般，快速后退一步，将手抽出，躲避她的触碰。

林小凡看向他躲闪的他，无奈道，“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虽然才金丹期，不如师父那般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多少，也是有点用处的，能帮你缓解疼痛。”

说着，再次探向他黑袍下的手，黑袍又躲开了，他依旧没有直视林小凡，犹豫试探着问道，“为什么？”

林小凡耸耸肩，洒脱道，“你是欺骗了我，但我从一开始认识的施落，就是你，也是你一直陪了我这么多年，还是你带我走上的这条路，你也没害我。”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黑袍的表情变化，见他听进去了她的话，继续道，“而且，夜梵不是让你杀了我吗，你也没动手。”

沉默再次在两人间蔓延。

林小凡再次探出手去，黑袍忽然开口，“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