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双云的情况并不比夜梵好到哪里去，他的纱袍被扯烂了，长袍破损程度虽然比夜梵小，身上露出来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细小的伤痕，但是那只是因为他们两个的攻击方式不一样而已。

衣袍下的身体上不知道被夜梵打地烂了多少块，夜梵擅长近战，下手又快又狠，全是伤及内脏的打法，再加上他生来自带死亡之力，只要他想，被他碰到的地方都会快速腐烂，变成一块腐肉，之前君双云就被他打烂了半个肺，差点吐血被呛死。

忽然，君双云感到身侧发丝微动，他猛地睁开眼，没有回头看就反手抓住了探向他头顶的爪子。

“疼疼……”左手抓住右小臂，夜梵卖惨，“疼死了，啊，阿云，我手要断了，断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哪里有半分痛苦，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君双云不用看就知道他是装的，无语，手上用了劲，咔哒一声，那只可怜爪子就垂了下去，接着，嫌弃丢掉他的手。

“啊呀，”夜梵故意在君双云面前甩着自己被捏断的手掌，委屈巴巴，“阿云你看，真断了呀……”

君双云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还打吗？”

“嗯……”夜梵思索着，左手覆上断掉的右手，黑雾弥漫。

想好了，右手正好也完好如初了。

夜梵歪着头看向君双云，露出小虎牙，“不然我们换个地方打？”

君双云闭着眼道，“哪？”

“这里。”话音还没落，夜梵趁其不备，整个身子扑向他，一把将他扑倒在水面上。

因君双云已经达到可以无意识站在水面上了，所以就算他被突然扑倒，也不会掉进水里，而是躺在水面上。

君双云睁开眼，是蓝蓝的天空，目光向下，是夜梵那张笑得欠揍的脸，无语了，多大的人了，这人怎么还跟小朋友一样，“起来。”

夜梵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蹭啊蹭，“我不起，我不起嘛。”

君双云觉得自己不禁身体上受到了伤害，精神上也是。

抬手猛地按住颈窝上的脑袋，拽住他的一头白毛把他拽出来，夜梵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夜梵原本就生的好看，早些年脸上还有些雌雄莫辨，后来听人说自己这脸太像小姑娘，他可是魔尊，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于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他改了自己的骨相，现在的脸颇具少年感，看起来确实是不像姑娘了，但人畜无害得很，再加上他多变的性格，君双云吐槽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魔尊，但夜梵却对自己十分满意，一直保持到现在。

被拽着头发的夜梵顺势抬起他高傲的头颅，露出他亲手打造的完美下颚线，以及细长的脖颈，金色的眼睛高高在上斜睨着下方的君双云，喉结微动，嘴里吐出几个字，“好看吗？”

君双云：“……”

面无表情地拽着他的脑袋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下去，然后反手把他的脑袋按到水里。

“诶，阿云，你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君双云看着蓝蓝的天空，洗洗眼睛。

过了会，松开夜梵的头发，君双云坐了起来。

夜梵面朝下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君双云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起来。”

没动静。

君双云不管他，整理着被夜梵压皱的衣袍，看似无意地说了句，“剑玄好久没出来了。”

身边趴着的“尸体”立马弹了起来，坐在水面上，身体前倾，恶狠狠地盯着君双云，威胁道，“不许叫他出来！”

君双云瞥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夜梵这才露出笑脸，他看着整理衣物的君双云道，“那这次就到这吧，已经七天了，下次我再找你。”

君双云淡淡道，“多久之后？”

夜梵想了想，“啊呀，最近我比较忙诶，不然，五年后，老时间？”

君双云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他盯着夜梵，似要把他看穿，“你又要做什么？”

夜梵眨巴着眼睛，金色的瞳孔放出异样的兴奋，语调轻快，“当然是，你们不喜欢的事情了。”

君双云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夜梵笑着看着他，等他自己开口问。

君双云终于是问了，“连云城的事，为什么参与？”

夜梵颇为无辜地看着他，“属下干的，跟我没有关系哎。”

君双云盯着他的眼睛，那双金色的眼睛总是藏着许多心思，他也不能完全看透。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林小凡呢？”

夜梵继续笑道，“她啊？我就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嘛。我听说，她成了你的徒弟了？”

君双云点了下头。

夜梵勾起嘴角，眼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为什么突然收徒了？为了门派？你不是最讨厌这些的吗？”

君双云摇摇头，回答道，“因为她的天赋。”

夜梵的目光柔和了下来，身子向后一仰，躺在水面上，枕着一条胳膊，“她的天赋确实不错。”

君双云看着躺平的魔尊，眸中晦暗不明。

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腿上有什么东西在蹭着，君双云低头一看，是夜梵那只不安分的脚丫，脚指甲还是天生的黑红色。

他抓住他的脚踝，没好气地看向没皮没脸的夜梵，“你这脚，多少年没洗过了？”

夜梵气急败坏地踹他，“我哪用得着洗，我就算不洗，它也是香的，不信你闻。”说着，脚丫子往君双云的脸上戳。

君双云一脸黑线，淡淡开口，“镜……”

“闭嘴！”夜梵立马打断，悻悻地收回脚丫子，这个人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拿捏自己了。

夜梵从水面上站起来，俯视着君双云，“总之，五年后再见吧，我回去了。”

君双云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夜梵这个人，性子多变，喜怒无常，刚才说的话，没一句真的，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全是弯弯心思，但根据这几年游历总结的情报来看，五年内他应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君双云站起身，转身，背向夜梵离开。

两个人，一个往裂谷这岸走，一个向着那岸走，数千万年前的一道刀痕，隔开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