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碧落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无尽的白，不是雪的剔透的白，而是没有生气的，死寂的白。

在一片惨白之中，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红衣，批散着长发。那人背对着碧落，她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但却能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赤身裸体，一起不乖的女人的脸。

碧落没有见过柳寒烟面巾下的容颜，但在这一刻，碧落知道那就是失踪了的柳寒烟。

“好看吗？”

那个男人没有回头，但他知道碧落在看着柳寒烟。

碧落看见那个男人持着一支毛笔，在柳寒烟的脸上图画着，他在柳寒烟的眼角，用白色的画笔，勾勒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琼花。

柳寒烟的美是修真了公认的，称她为月宫里的美人，貌若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这一刻，碧落无比认同这些对柳寒烟的评价，或者说，她比任何人更加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月下仙子。

经过那个男人描绘后的柳寒烟，即便身无寸缕，却依旧高贵的让人生不起丝毫亵渎之意。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她该有个新名字，叫……幽昙，怎么样？”

碧落看着那个男人在空无一物的一侧伸了伸手，一件层层叠叠繁复无比的白色纱裙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小心翼翼的为他身前的柳寒烟穿上衣裳，将她的秀发拢至她的身前。

然后站起身来，退后两步，满意的打量着他口中的作品。

“幽昙，幽昙。”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挥舞的两下，那动作就好像是在采摘什么一般。

然后便见柳寒烟白色的衣裙上盛开出朵朵昙花来。

和村子里的那些女人裙角的各色花卉一样。

“你，杀了她？”

碧落望着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反抗意思的柳寒烟说道。

“杀了她？怎么可能呢，她可是我的珍品。”

穿着红衣的男人转过头来，碧落第一次看见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过分清秀但绝对不会让人感觉惊艳的脸。

他浅浅的笑着，但碧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善意。

她望着那个男人缓缓的向她走来，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在碧落心脏跳动的节拍上。

碧落想要后退，甚至想要逃离此地，但她根本无能无力，她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个男人在身前站定，他抬起手来，冰凉的指尖在她的脸上慢慢描绘。

从额头到眼睛，从眼睛在到鼻梁，然后是她的嘴唇，她的下巴……

他没有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肌肤，碧落在他的触碰之下不寒而栗。

“你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我见过很多好看的眼睛，你不是最美的，但却是最特别的。”

他摩挲着碧落的眼睛，然后缓缓的凑近，碧落能够看见他的双眼近在眼前，但看不见他眼睛里倒映的自己。

他的眼睛里漆黑一片，除了浓郁的黑色，什么也没有。

“你的眼睛什么都有，但最深处却是空的。”

那个男人似乎有些不解，他歪了歪脑袋，手指从碧落的眼睛上拿来，缓缓下移，最后在她心脏的位置停下。

“你的这里，是空的。”

他点了点碧落的心脏，歪着脑袋笑了。

碧落甚至有一种对方冰凉的手指直直点在了她的心脏上一样的感觉。

“你是怎么走到这的？”

他望着碧落的眼睛问道，但是碧落却没有回答。

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复，他显然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还醒着？”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还醒着？

她应该是昏迷的？或者说她应该是柳寒烟那种状态的？

“真有意思。”

他开始不停地打量碧落，从上到下，从头到家，在他的目光之下，碧落感觉自己已经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突然，他笑了。

不是刚才虚伪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看，幽昙现在很美吧？马上，你也会很美的。”

男人指着不远处的美的不真实的柳寒烟笑着问她。

“我还从来没有给清醒过的美人梳妆打扮过呢！”

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决定，笑的越发的灿烂。

碧落能够想象这个男人口中的梳妆打扮就是和刚才他对柳寒烟做的那样！而想到自己也将不着片缕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碧落就觉得自己体内的鲜血在倒流。

“你！”

碧落刚张口说了一个字，那个男人的手指就放在了她的嘴唇之上。

他摇了摇头，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向碧落，道“你刚才可是很安静的，这样才比较美，要不然，我只好连话也不让你说了哦。”

碧落气愤的咬紧了牙关，但她的眼神依旧包含着愤怒。

她努力的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碧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牵起她的手，然后自己的身体不受掌控的跟着那个男人向前走去。

“千问，千问！”

想尽了一切办法的碧落只能在识海中呼叫千问的帮助，作为一个仙器，即便不是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的仙器，至少可以给她一点点的帮助。

“千问！你回答我一句！”

“千问，你是仙人又是仙器，至少帮我摆脱束缚！”

“千问！千问，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对我！”

“百晓千问，你怎么说也需要利用我，你就这样冷眼旁观吗？”

“千问……”

然而，无论碧落怎么呼喊，无论她说什么，她的识海之中没有任何的回应。

如果不是还能够感受到她贴身佩戴的那块玉佩，她甚至以为所谓的千问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

“砰！”

就在那个男人的手已经伸向碧落的衣裳的一瞬间，一旁一直很安静的柳寒烟突然倒下了。

毫无预兆的，就那样直直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哎呀！”

紧随其后的，是紧张的从座椅上立马跳起的那个男人。

他慌张的将倒在地上的柳寒烟连忙扶起，紧张的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发型有些凌乱了后，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碧落，又看了一眼柳寒烟后，做出了一个选择。

碧落看着他挥了挥衣袖，然后，漫无边际的白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雕梁画栋的大殿。

然而最让碧落愕然的，是摆放在这大殿之中，一座又一座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