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苏蛮便觉得心口痛，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心口，肉芽翻新，长出心脏来。

双瞳古神吐出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往山外去。

他目吞阴阳，生双瞳，阴阳二气运转，犹如阴阳鱼图案旋转，只不过他的眼睛不大，看上去像黑白交替，很是诡异。

“我尚未恢复便跑出来，如今需要大量气血，这里得不到，我换一处去。”

“等我找到足够的气血，那小子应该被我咒死了，可惜了不能亲手杀他，不够痛快。”

他感觉到苏醒的契机，匆匆醒来，外面有很多“同道”苏醒了，天地在变化，古神对自己的封印也随之变化，开始破开山峰往外面走。

从山里走出来吃人。

他们睡了太久了，需要慢慢恢复过来，需要足够的气血浇筑体内的长生锁，让它焕发生机。

就当他快要离开祁东陵，踏入水域，去往别处时，前方有人影浮现，双瞳少年大喜，有新鲜的血肉吃了，很是兴奋，急忙冲过去，然而随着距离拉进，他脸上笑容慢慢凝固。

前方人影与他恰恰相反，那人脸上的笑容随着双瞳少年的接近逐渐拉长，最后更是咧到耳根去了。

双瞳少年心中生出一股怒火，他走近那人，咬牙道：“朋友，你中了我的毒，快死了。”

苏蛮脸皮干瘪，三足鼎放在地上，笑盈盈的看着他道：“阴阳二气调转，即生即死，一生一死便是两命，生的时候是一命，死后还是活着是第二命。”

“你用死气咒我，想来还有生气，我杀了你，用你的生气调和死气，助阴阳调和，便能解毒。”

双瞳少年一愣，道：“你参悟了我眼中的大道！”

苏蛮暮气沉沉，身后神庭浮现，有阴阳二气于山峰流转，落入天河中，化为黑白二鱼游动。

鱼儿的身上有莲花纹路，让人看了目眩神摇。

苏蛮杵着诛邪剑，走路摇摇晃晃，笑容时只有两颗牙齿，道：“古神大道当真奇妙，让人欲罢不能，陷入格物的海洋中，现在我要试试，杀了你，我会不会充满生气。”

双瞳少年勃然大怒，道：“并不是我向你下毒，我眼中有大道，是古神大道的一部分，你杀了我，犯了神怨，因此生机凋零，再杀我一次，你会变本加厉！”

苏蛮身躯苍老，风儿吹来，他摇摇晃晃，诛邪被杵的铮铮作响。

双瞳少年见此情况，突然暴起，向前一步，背后阴阳旋转，他面容狰狞，道：“你生机凋零，在这装怪，我宰了你，报掏心之仇！”

黑白二气奔涌，双瞳少年身后奔出两条鱼儿来，鱼儿头生独角，面目臃肿，对苏蛮撞去。

眼中双瞳旋转，射出两道玄光，一黑一白，为阴阳二气，夺取生机，让人生死不在，陷入混沌。

苏蛮并未动作，天上落下四臂蛇尾的巨人，竖眼睁开，一拳轰出，轰碎阴阳二鱼，阴阳二气射来，被他抬手阻挡，手臂上神文纷飞，其余三臂齐出，一瞬间轰出上百拳。

只听闻双瞳少年身上啪啪作响，一瞬间身体被打的扭曲。

他哇吐出一口浊血，踉跄后退，最后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苏蛮脸色木然走到他身前，诛邪斩首，他回头看向罗睺，道：“黄头村是一个好地方，这里的山神也是好神。”

罗睺一愣，手上的阴阳二气因为苏蛮杀死双瞳少年，调头奔向苏蛮，钻入他的血肉中。

苏蛮深吸一口气，道：“杀古神，得天谴，怪不得古神能如此作乱。”

“能力和权力，便要放在对的地方，对的人身上，古神空有能力，却用能力作恶，当杀之！”

一抖剑上血液，苏蛮的头发根根竖起，他的衣衫飞舞，生机流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皮肤褶皱开始舒展，眼睛从浑浊变得清明。

然而就当他回到之前状态时，还未停止，他的身体开始慢慢缩小，变矮，面容变得稚嫩，手心马面神种下的灾厄疯长，从手心涨到了肩膀，再流向心脏。

他的身体变得孱弱，他的年岁越来越小，从暮年到中年，再到少年，此时看上去十岁大小，还在不停收缩。

八岁，七岁……

五岁，四岁，三岁…

时光倒转，他的脸上稚嫩光滑，犹如瓷娃娃一般，可惜的是，他的脑袋上有一个豁大的缺口，有拳头那么大，在斜上方，能看到脑袋里有精密的齿轮转动。

苏蛮刚换的衣服，如今大的不像话，他木然道：“这具身体最初便有这么大，若不是如此，我已经因为时光回转死了。”

“罗睺，你听过娃娃谣吗？”

罗睺不语。

苏蛮将衣服在身上缠几圈，扯下布块，往头上缠布，身上臃肿几圈，头上还缠个大圈，看上去很是喜人。

握了握拳，发现生机倒流，但修为还在，血线还在，有些庆幸。

他提起对他而言有些庞大的炼妖鼎，一跃而起，小小的身躯爆发强大的力量，稳稳落于罗睺肩膀上，轻轻哼唱道：“小娃娃，跳天悬，登白雾，摘仙丹，摘了仙丹吃神仙，入妖渊～”

“人皮子，剥白骨，半生幻，假正观，怯生生哎～”

“三岁娃娃吃神仙，六臂娃娃杀人间，大头娃娃流鼻涕，小黑娃子戏人间～”

“灵识不压三宝殿，青藤带我上妖天。”

“先生…我有一宝！”

“请作壁上观！”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三千众唱给混得歌谣，方才我突然想到，这歌谣，会不会是在说我？”

“你看我现在三岁了，我刚刚吞了古神大道，算不算真正的吃掉了古神？”

“人皮子，剥白骨，就像是末世到来，人们苦不堪言，身体瘦的皮包骨，有的人开始吃人。”

“这一切犹如虚假幻境，好个凄惨景象。”

“先生，我有一宝，像不像妖怪骗人的妖言蛊惑？”

“在大殿中，载歌载舞，祥和丰瑞，这是假象，有妖怪提着宝物，用来哄骗路过的人儿，他们被骗进大殿，妖影涌现，群妖吃人。”

苏蛮站在罗睺肩膀上，罗睺往黄头村去，这次不再有山石滚落。

苏蛮看向身上灾厄奔涌形成的黑线，自嘲道：“有没有可能，我如今就是灾厄本身。”

罗睺竖眼开合，带着苏蛮回到黄头村。

苏蛮最后说道：“我自伐族逃生，跳入妖雨中，可谓跳了天悬，我何时登了白雾摘了仙丹？”

罗睺依旧没有说话，指了指炼妖鼎。

苏蛮凝神望去，露出笑容，郭立与封灵秀眼皮子动了动，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十分高兴，罗睺若是留在此处，他一个人有些孤独，等待郭立醒来，以郭立好奇的性子，一定会随自己一路，同自己作伴的！

在他眼中，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郭立像个傻狍子，对所有事都充满了好奇，有时陷入危险也浑然不知。

封灵秀很是了得，他很少佩服人，但封灵秀以凡人之躯，开创神法，分解境界，让人叹为观止。

可谓称得上，惊才绝艳，奇迹之才！

“哪来的娃娃，真好看！”

有女娃子站在远处，有些惧怕罗睺，但空灵的目光看向苏蛮，眼里满是喜欢。

苏蛮看过去，有些惊讶，这女娃子的脸和罗素有八分像，扎着两个辫子，穿素衣，五六岁的样子，就是比罗素白一些。

“阿苏？”苏蛮惊讶道。

女娃愣了愣，笑道：“妮不叫阿苏，我叫罗素。”

苏蛮愣了愣，面容古怪，道：“你叫罗素？”

女娃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好奇，道：“你认识妮？”

苏蛮看向罗睺，笑出声来：“哈哈哈，睺爷，因果之事，确实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