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漠是个军、人。

他体会过什么叫艰难困苦，什么是寸步难行，什么为生死一线。

但是他没见过梁隽那个样子。

他钢硬了半辈子，唯独没有好好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那是为数不多，让不善言辞不表达爱的他，也忍不住落泪的时刻。

梁隽的眼睛因为瘦弱而显得更大，她就那么看着他，扯出一个微笑来。

是神经性厌食。

梁川漠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头发梳理过，一身整洁干净的搭配，配上明朗的五官。

罗莉总说，梁隽小的时候，他对她是尤其好的。

梁川漠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穿过萧炎，落在专心看电视的梁隽身上。

后来因为萧炎走了，梁隽就经历了那场苦难。

罗莉说，她是早恋了。

梁川漠收回了目光，没再去看萧炎。

“阿姨，是这样的。我妈让我过来跟您说，今年不一起吃饭了。”

萧炎开口，表情却是洋溢着开心的。

罗莉闻言抬头，对上萧炎殷切的眼神。

“怎么？”她问。

萧炎的答案不出她所料。

“我爸这次回来看我。”

罗莉很高兴，“那挺好啊！你得跟你妈说，好好的过个年多好。”

“嗯！谢谢阿姨！”

“这是好事，阿姨知道了！正好我们一家过完年还要去M市一趟，到时候也不怕你们没人陪了！”

罗莉笑着，身上的围裙还没摘下来。

萧炎惊讶，“去M市？”

“是去看隽隽的学校吗？”

“有空的话就顺便看看，主要是去看你叔叔以前的战友，又是首长！老人家不方便！不过说来也巧着呢，正好是隽隽兼职的那家！”

罗莉说起来就觉得有缘分，很是耐心地跟萧炎说着。

“哎？小炎你之前不是还见过吗，隽隽的那个学长，原来是老人家的孙子！”

萧炎握在一起的双手顿了一下。

那个人……居然跟隽隽家还有这层渊源？

是男人的直觉。

萧炎知道，那个人喜欢隽隽。

“哎呀！菜！”

她脸色一变，想起了自己厨房里还有事。

梁川漠得了她的眼色，快速起身去往厨房。

罗莉一边起身，一边回头。

“阿姨先忙！你在这玩会吧？”

萧炎礼貌地回答，“不了阿姨，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他说完，侧眸看向了沙发上的梁隽。

从他来，梁隽只有一开始跟他说了一句话。

“那隽隽你送一下，我得去厨房看看啊！”

罗莉匆忙地离开客厅，梁隽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萧炎站着没动，仍旧看她。

梁隽伸手，又拿起了遥控器。

“走吧？”他开口。

她没抬头，又过了两秒，才缓缓地按了暂停。

萧炎在前，她在后。

梁隽没有什么话，似乎是把这当成了罗莉交给她的任务去完成。

她有些冻手，下意识地缩了缩袖子。

“你还是这么怕冷。”

萧炎回头看她，脸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

梁隽嗯了一声，她怕冷这一点没有变。

她一步步地走着，余光看得到周围的草木，和想要落雪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