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最终在天黑之前回到路边，在小胖子满眼期待中，羞涩万分的拿出十几只麻雀。

“就这？”张老板叔侄直起腰捶打几下，揉揉眼睛，扬起黑乎乎沾满煤灰的脸，凑过来看看这些可怜的小麻雀，似乎脸变得更黑了。

“塞牙缝都不够呀！”小胖子满脸阴沉：“威哥，我今天可真的是累得半死不活了，可能瘦了足有十斤。”

“说好的吃肉吃到撑呢？”张老板讨伐李威出发前的大话：“我爷俩一天没吃饭，就等着吃肉呢。”

“听说你去打猎，我们准备了钱，等着买点野味补补，这点麻雀也不够呀？”

“喂蚂蚁还差不多。”

“这不是耍人吗？”

过来买水的驾驶员们听了张老板的吹嘘，很期待的烤着火等了半天，却只看到这点东西，顿时不满的加入讨伐威哥队伍。

李威没心情也无力辩解，坐在自制的凳子上只顾着喘息。

走了一整天，遍地冰雪也没法坐下休息，这会儿两条腿就像灌了铅般挪不动了。

“你要给我们个说法。”

张老板不依不饶的瞪着李威。

“就是就是，不然今天不分账了。”

小胖子小眼珠一转，琢磨出个馊主意。

“这事不能怪我。”李威叹口气：“我碰到好多大家伙，正要抓它们，你说怎么那么巧？金萍老板给我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回去，现在活多的干不完。”

“吹牛，啥大家伙？”

“呃，好几十只又肥又大的野羊。”

“呵呵！真有野羊你能追上？”

“能，不过今天带的干粮太少，我力气不够，明天大家凑凑，让我吃饱，肯定给大家抓羊回来吃。”

“想得美......”

“不信，”

“连只野兔都抓不到还想抓羊？你不会想骗我们干粮吧？”

“真的，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一群野羊，电话突然响了，羊嗖嗖的就跑了。明天我手机放静音上，肯定能抓到羊。”

李威赶紧解释着，为了不饿肚子而努力。

张老板转头看向吃瓜们：“大家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咱们凑点干粮让他继续去打猎？”

小胖子早就拿起小刀去收拾那些小麻雀，虽然少了点，好歹也是肉啊！

剥皮去内脏，半桶热水清洗干净，为了吃口肉食，小胖子手脚很麻利。

转眼间收拾好了，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憨厚的胖脸抬起来问：“各位大哥，你们谁车上有盐？”

张老板看着不争气的侄子直叹气：“你特么的馋疯了？唉！咱们车上应该还有没吃完的方便面调料，麻辣味的酱包，我忘了扔，去找找。”

“叔，你去呗！我烤麻雀得看着，不然容易糊了。”

小胖子盯着火上的小麻雀慢慢翻转着，看他口水直流的样子，就算没调料，等烤熟了他也能吃下去。

这时一个围观的驾驶员突然开口问：“威哥，你说有野羊，真的假的？”

李威抬起头，认识，这位也是在金萍那里替班的老油条之一，姓杨，因为特别会过日子，人送外号琉璃猫，铁公鸡，后来觉得喊起来停一下太麻烦，众人干脆直接叫他琉璃铁公鸡。

“杨师傅呀？你也被堵在这里了？”

“是呀！这倒霉催的破天气，我们车在后面，话说你鬼点子真不少，堵个车还能顺便创收。”

“赚点零花钱罢了，杨师傅，你们带了多少煎饼？”

“我们全程没吃饭店，和带车司机说好了对半分伙食费，不多，车上就带了二十五斤，我个人偷偷准备了二十斤，吃不完到老家我拿回去喂狗。”

老杨很爽快，直接报出自己的存货。

李威嘴角直抽抽，这位大哥的神仙操作，全公司的替班司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上车前先和老板谈条件，问清楚伙食费标准和带车司机对半分，不能对半分，拿四点五成也可以商量，不管去哪里他都啃煎饼。

据说有一次去深圳，因为装不到货住了八天旅馆，带车司机到地方就去饭店吃，这哥们不去，坚持在旅馆啃煎饼，谁知道南方天气闷热，等货的日子太久，煎饼很快就发霉了。

这位大哥撕吧撕吧霉点继续吃，后果就是没两天食物中毒，拉肚子，脱水到人都快挂了，他躺在旅店直哼哼也不去医院。

直到带车司机赌了两天钱回来，正好因为赢了不少，心情好，就大发善心给他送到社区医院打针，不然估计金萍手下又少一员大将。

据说，他和跑金华线的陈师傅互相对眼，俩抠门一见如故，二人经常走动，交流节约心得，要不是烧黄纸拜把子得花钱，他俩肯定结拜兄弟了。

很多带车司机不愿和他搭档，因为从他身上想赚点便宜很难。

要不是驾驶技术娴熟，多年无违章无事故，估计没有车老板愿意用他。

好家伙，四十五斤煎饼，老杨肯定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要下雪，这是准备了一个月的口粮。

“杨师傅，你还不知道我吗？从不骗人。”

“知道知道，呵呵！咱们可以合伙去抓羊，但亲兄弟明算账，怎么分？”

“等抓到羊，一斤羊肉换一斤煎饼，咋样？”

李威知道他的脾气，直接说自己的条件并留下砍价的空间。

老杨连连摇头，突然凑近李威压低声音：“你忽悠别人行，想忽悠我没门，咱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威哥是饭桶？你就想骗点干粮吃饱，张老板控制伙食，你饿得难受，就琢磨出这种鬼点子来，把车老板的口粮抠出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李威大惊：“别瞎说呀！敢败坏我的名誉小心我揍你。”

“哼！咱们替班的，不可能和车老板一条心，你真看到野羊了？明天我带着煎饼，再约几个替班的和你一起上山，抓不到羊就把你在山上打死烤了。”

“啥？替班的不少？”

老杨无语的摇摇头：“你不会看车牌吗？这条路上，十辆车就有两辆半是咱老家的车，联络一下大家还能饿死你？至于用这种鬼点子坑张老板这么实在的人吗？”

“别说了，你啥意思？”威哥一捂脸。

“我看这天气，最多再有七八天就能走了，我这些煎饼不想砸手里，帮我卖个好价钱。”

“你想卖多少钱一斤？”李威叹口气，这帮老油条真是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