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不想当皇后
作者:两三思 | 分类:古言 | 字数:3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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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放火
血月不祥,西戎联军被号令停驻在小镇上,这三日过得并不安稳。
相对于大燕人自己的猜测,从国内由国师亲口说出的占卜结果更让西戎联军恐惧,西戎各国对弥苯教都是以国教相称,信奉的人颇多,在联军里也不例外。
血月之象出现的第三夜,乌云像烟雾一样,一点点遮住月亮又轻轻散开。
玉周城和安和城拿下得太过容易,迦婪若就好像真的应了那个传说,是佛众赐给楼兰的礼物,他聪明勇敢,先是用计杀掉了西戎人忌惮的老虎,后面又从神那里得来了造火药这样的烈性兵器,攻城市简直无往而不利,赵家人也给他们提供了许多消息,锡蓝城眼见着唾手可得。
聂卿带着人潜伏在小镇周围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玉周城和安和城几乎是前脚接后脚被西戎人拿下的,她觉得除了重型投石机,西戎的士兵应该也是非常勇猛的,倒篮沟的所见所闻都明摆着告诉聂卿,迦婪若对攻打大燕筹谋已久了。
但是她没想到这些前锋军警戒性竟然那么低,守着粮食的士兵昏昏欲睡地靠着彼此,军营里只有火把爆开的声音。
聂卿做了个手势,风营的将士们顿时静悄悄地扑了上去,他们右手拿着锋利的短刀,左手一把捂住守粮士兵的嘴巴,手起刀落,瞬间就夺去了几十人的性命,他们身上带着火油,动作利落地倒在了粮草上,等火一点燃,他们就立刻按着既定路线撤回到阴影里。
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惯西戎人的所作所为,今夜十分给脸,风向也站在了聂卿他们这边,那火刚放起来立刻被风一扬熊熊地直往天上烧,冲天的火光吸引了其他守营士兵的关注,他们大声呼喊起来,军营顿时由静变动,所有人都跑了起来。
肃州冬季物候十分干燥,本来就缺水,聂卿他们退走的时候顺便把离粮草比较近的几个大水缸全都打破了,一时间,火随着风贴着地皮往西戎士兵们居住的帐篷上烧,为首的几个将军大声下令,让他们就地挖土往粮食上扑。
檀安和栖安都是影阁培养出来的影卫,特别是檀安,他刚从影阁出来就被秦舫派去接替荣家一个远亲的身份,后面来到了西疆军,因为是远亲,他们并不十分得荣申的器重,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他们是影阁唯二安插在荣家的钉子。
他们两私底下从来没闲着,会说几句西戎语。
前锋军果然派出去大部分人救火去了,就连看守重型投石机的士兵也去了不少,檀安跟栖安趴伏在地上,静静聆听着西戎士兵惊慌的话语。
“注意警戒!燕人偷袭了!”
“该死的,他们烧掉了我们的粮食,还有战马的草料!”
“看守粮仓的士兵都是被恶鬼诱惑了吗?我们马上就要攻城了,难道要我们的勇士都饿着肚子去跟燕人打吗?”
“如果我们的胜利,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我一定要向国主禀报,把这群玩忽职守的家伙全都贬成最下等的奴隶!让他们去开矿!”
狂风把火焰越吹越高,军营里的草皮都让西戎士兵们给铲通了,大火燃烧的范围被控制住了,但是有火油的帮助,粮草上的火一时还是扑不灭,檀安和栖安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完美地和黑夜中的土地贴合在一起。
军营中所有的关注都聚集在了粮草那,檀安和栖安终于动了,他们缓慢地移动到重型投石机旁边,拔出腰侧的小弯刀,如暗夜中的鬼魅一般冲了出去,他们轻巧地在每一个守卫士兵面前停留了一下,在他们开口叫出来之前又奔到了下一个士兵那。
惊呼声被军营中另一侧高声喊叫盖过,檀安跟栖安面无表情地把火油泼到了重型投石机上,点火后退一步,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厉声喊了出来:“燕人偷袭神器!鸣号警戒!”
“他们发现我们了,”栖安抬眼看向檀安,右手揪住了檀安的衣袖,“我们必须现在就离开,不待会我们就走不了了。”
檀安面色不变,“按计划走,主子吩咐的任务我们还没完成。”
西戎人尖锐的号角声在军营中响起,檀安跟栖安借着火势迅速从这边跳开,栖安往外走,厉声说道:“他们五座投石机摆放的位置各不相同,这号角一吹,别的地方必然迅速回援,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还没等檀安再说些什么,天空中飘来一声巨响,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夜空中静静悬浮着一个蓝紫色的帆船标记,那蓝色久久不散,栖安心下一松,立刻拉着檀安的袖子往地洞跑:“主子发信号了,让我们撤退。”
这座小镇曾经有影阁的一个重要驻点,是家专供江湖侠客们歇脚的客栈,但是后来佛母城整肃军风的时候,那家客栈影响了赵家人的声音被赵堃找借口给端掉了,后来影阁易主,他们没再把目光放到这座小镇上。
聂卿也没想到西戎人突然会来一队援兵,这群人像是从天而降,他们刚刚从粮草营地撤出来,就被这群人发现了,他们身上配备着最好的武器,拉弓的声音聂卿隔得那么远都能听见,她心里一沉,知道今晚的好运恐怕就到此为止。
第七十章 放火
她毫不犹豫地把撤退的信号往天上一放,檀安和栖安只有两个人,她怕他们跟秦舫一样贪,最后反倒得不偿失。
这两个人一定不能出意外。
大飞紧跟在聂卿身后,险之又险地躲过从身后射来的一支急箭,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娘的,这群人怎么跟鬼一样,突然就冒出来了,看这样子,并不像那群前锋军的人啊。”
哨眼埋伏在他们来时的树林里,聂卿提刀砍断一支箭簇,她飞速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只见一群人骑着骏马弯弓搭箭瞄准着他们,脸上还带着兴奋扭曲的笑容,活像他们是待宰的羔羊。
“不对劲,”聂卿的心像浸在了凉水里,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后面这群人的确不是前锋军里的人,他们明显是养精蓄锐,特意奔着咱们来的。”
“你们听这马蹄声,离咱们越来越近了,照这样下去,咱们跑不到树林里就得被他们撵上,哨眼他们也来不及接应,咱们得分开跑!”另一个人借力奔到聂卿身边,提议道。
“妈的,”大飞往地上啐了一口,“西戎蛮子到底往咱们西疆军塞了多少个钉子啊,他妈的咱们看守那么严。”
聂卿摇了摇头,也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不是钉子,如果是钉子,我们烧他们的粮草根本不可能得手,恐怕刚进来就得被他们包了饺子。”
那人见二人没有反应,着急地又喊了一声:“我说李校尉,咱们不能这样一窝蜂地往前冲,咱们得分开跑!”
“不行!”聂卿突然喊了出来,她严厉地瞪了一眼提议的那个人,“不能分开跑,继续借势往前冲,他们,根本不是想杀我们。”
气氛突然压抑起来,旁边那人没听懂聂卿的最后一句话,但是被她的样子吓得不敢再问,大飞也没再说话,众人闭上嘴巴拼命往前跑。
遮掩血月的乌云被风吹散了,红色的月光洒在众人身上,带着一股妖异的不祥气息,聂卿心跳得很快,她又想起来倒篮沟的事情,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她提议分开跑,最后一个都没有回来。
“你们听我说,”聂卿压抑着心慌,又往后看了一眼离众人越来越近的追兵,“我看了一下,再不过半刻钟,那群人就能追上咱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有一处陡坡,大飞,你还记得我们去就沈大帅时是怎么做的吗?”
大飞眼前一亮,他大声应道:“当然记得,李老大,咱们现在还这么干?”
聂卿挥出长刀挡飞一支差点射中自己小腿的箭矢,嘴角撇出一个淡淡的笑,她低声吩咐围在身边的几个人,“准备拔刀吧,咱们西疆军什么时候怂过,等到了前面那个陡坡,我们就停下来休息,看看后面这群追兵,谁先做那不要命的出头鸟!”
几人兴奋地低声“哎”了一声。
后边的西戎追兵看见前面一群人自始至终没有散开过,不由得低声嘀咕:“这群人,怎么跟王子说得不太一样,这个地方还不分开跑?难道是我们的箭射得不够凶吗?”
“管他呢扎失,”骑马略跑在扎失身后的那个人大声喊道,“咱们骑着大宛的宝马,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这群人追上,他们跑不了了,王子殿下不是说那几个人里一定有大鱼吗?只要抓了他们,我们也是楼兰的贵族!”
扎失被这句话也带起了眼中的血色,他贪婪地看着前面几个人的背影,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抓着这几个人回去向王子请功的场景。
如聂卿所料,后面的追兵仍然在朝着他们不停射箭,但是都被他们轻易地挡开了,他们顺利地跳到了陡坡之下。
“我呸!”大飞跃下陡坡,气喘吁吁地对着身后吐了口唾沫,骂道,“就这几个西戎王八也想抓爷爷的活口,也不撒泡尿照照他们什么德行,兄弟们抽刀了,咱们今天给西疆军缴几匹好马回去!”
聂卿大笑一声,陨铁长刀纤细的刀身反射出了她眼中冰冷的光,“大飞说得对,我放了信号,哨眼们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先替安和城的半城百姓,讨一讨这海深的血债!”
西戎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但等待他们的不是聂卿等人继续惊慌逃窜的背影,而是锋利冰冷的刀锋,弓箭不适合近战,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战斗很快结束,聂卿这次带出来的大部分是跟着她到锡蓝城来的风营弟兄,还有几个是同样擅长近战的火营将士,追上来的十几个追兵原本就十分狂妄,猝不及防地被聂卿等人当头劈下一刀,有几个人还没来得及拔刀就去了西天。
扎失反应快一些,他当机立断抽刀弃马,躲过了那一道险些划开他咽喉的刀锋,他狼狈地在地上摔滚了几下,险之又险地躲开马蹄,等到他再站起来的时候,一起跟过来的西戎追兵已经少了大半了。
剩下几个西戎追兵火速聚在了一起,他们背靠着背,目光灼灼地盯着把他们围成一团的大燕人。
就在不久之前,这群大燕人还是他们眼里的猎物,他们骑着骏马,像捕杀羊群一样追猎着他们。
聂卿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长刀从一具追兵的尸体上拔出来,脚顺带着把那尸体手中的长弓挑了起来,她面带嫌恶地抹了一把迸溅到脸上的血,拖着长刀往这群聚着的残兵那走去。
“你们有什么话想说吗?”聂卿从大飞他们让出的缺口中间走进去,心神紧盯着把手背在身后的扎失,之前狼骑的事给给了她教训,谁知道这些人手里有没有暗器,“我给你留个遗言的机会,如果没有的话,那我现在就动手了。”
扎失被残兵围着,他能感受到旁边人的恐惧,这个人之前还在想着如何成为楼兰的贵族,现在贴着自己手臂的身躯却在不停发抖。
他们今晚注定会死在这里。
扎失略有些失神地看着聂卿,这个大燕人看上去比其他大燕人要矮一些,身体也很瘦削,那一套夜行甲胄包裹着他的身躯,他们楼兰国内的舞姬都要比他壮些。
但是这个人却好像是这群大燕人的头领,他们心甘情愿地给这个人让道。
借助地形差拉进距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主意应该也是他想的吧。
“行了,”聂卿看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时间也给过了,有什么话留着说给你们的佛众听吧,大飞,动手!”
扎失从身后抽出来一支短刀冲了过来,其余西戎追兵也都双眼赤红地嘶喊着挥刀砍了过来,聂卿心里微松,提刀迎了上去。
等哨眼们过来的时候,聂卿他们已经结束了战斗,说来也奇怪,那西戎追兵的人数正好跟他们一模一样,几人一人骑了一匹马,正准备往回跑。
聂卿望着匆忙赶过来的哨眼们,她眯了眯眼,大步流星上前问百夫长:“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人呢?你看见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