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轻描淡写，陆司言心里却难耐的百转千回，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止于礼貌的同情与关怀。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恨！

可，里里外外的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恨谁。

陆宝儿则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好像这些事情压根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转头面向陆司言，视线与之相对，温缓随意，却又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同情是有的，关怀也是有的，只是还有一些别的。

可无论同情还是关怀，都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些别的，是隐藏在温沉从容之后的暗涌，有警醒，也有克制。

她看着他，他视线便不忍移开，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打量。

只是，当他视线坦诚赤裸的落在她脸上时，莫名其妙的，又忽然想开了。

轻笑着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漫淡的笑着，语气缓缓的：“陆先生可真有意思，总不至于我长了张跟你爱人相似的脸，所以没得到你的允许之前，连死都不能死了？”

陆司言薄唇微启，深深的舒一口气，缓缓敛眉，随即，又蹙眉轻笑着，语气里凝着些许不解：“刚不还说不会死吗？”

陆宝儿：“……”无语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强调道：“这是两码事！”

“怎么又是两码事了？”陆司言温缓的扬唇，轻笑着反问道。

“刚说不会死，是想告诉你，那个药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即便有一天真死了，也不会是因为没按时吃那个药才死的。至于会死……”说着，挑眉看向他：“我又不是神仙，意外或疾病，亦或是寿终正寝，迟早有一天是会死的。”

“但你给我感觉，就好像是……没有你的允许，我连死都不行！”然而，说到这句，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转头看向他，满脸的匪夷所思，又觉得，十分好笑，眉眼微敛着舒了一口气，语气缓缓的：“不过，陆先生真那么厉害的话，我倒也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陆司言唇角僵硬的掀了掀，咬着牙，声音沉涩干哑。

“只要陆先生不想叫我死，我就一定不会死啊！”陆宝儿笑着挑眉，说的理所当然：“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哼！”

陆司言眉眼微敛着，漫不经心的嗔笑一声。

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薄唇微启，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了，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上的，憋得难受。

倒是陆宝儿，一如既往的轻松惬意，淡淡的笑着，风轻云淡的，半开玩笑道：“那要真这样的话，我以后就得小心些了，免得哪天惹您生气了，您一不高兴，再不想让我活着了，那我还不立刻就死得透透的？”

陆司言脸色阴沉如墨。

知道她胡言乱语，没一句能当真的，可就是听不得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还有脸上那毫不在意的笑……

原以为她是个惜命的，可如今，看着她张口闭口生生死死，没一点顾虑，他就气得心口疼！

“那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没来由的，陆司言冷冷的说了一句。

陆宝儿怔了怔，嘴角不自然的牵扯着，眼眸微闪。

心想：这人也真是的，开玩笑听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