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颜板着面孔冷嘲热讽道：“我不与他合作，又与谁合作？我没有一个好爹，不会与县尊谈判，在东市帮我搞到一家店铺。我也没有一个好爷爷，帮助我在东市卖东西。我们只有父子二人，没人帮我，没人合作，我只能与他合作了。”

郑封听他的阴阳怪气的话，明白郑颜因自己没帮他在东市搞到一家店铺而生闷气，耐心解释道：“郑颜，你我二人在外三年，我郑封何曾让你吃过苦受过罪？”

郑颜想了想，摇摇头：“这倒没有。”虽然郑颜比郑封年长三岁，但有些事情，他还没郑封看得透彻。所以在外三年，是郑封照顾他的时候多，郑颜反倒是享受的那个人。想起这些事，郑颜心里暖暖的，对郑封的不满就减少了几分。

郑封又说：“你我学制作糖葫芦时，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倒地昏迷的老人，我们将他送回家，在他家学的手艺。那时候，你我两人都知道，卖糖葫芦需要走街穿巷，不需要固定的店铺。这是我没帮你从县尊那儿讨要店铺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们父子向用县尊要店铺时，还附加一个条件，免税一年。这操作起来是很有难度的。县尊当时勉强答应下来。如果我们要两家店铺，都免税一年，他根本不会答应我们，这样以来，恐怕谁都得不到店铺。

现在，你已经开始卖糖葫芦了，你的方式正是沿街贩卖，这个方式是正确的，我不反对你，也不会从中横加阻拦。但是，你和程义聚合作，我并不看好。他经商多年，性格重利轻义，是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你们刚刚经商，经验浅薄，不是他的敌手。你与他合作久了，肯定会栽在他手中。出于对你的关心，我才来劝你，还请你仔细考虑考虑我的话，千万不要不在意。”

郑封的话，引起郑同和郑颜的深思。讲真，程义聚这个陌生人，突然登门造访，虽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愿意与郑家合作卖糖葫芦。他们心里也是存着问号的。这人靠不靠谱？值不值得与之合作？将来他会不会甩开自己单干？毕竟制作糖葫芦的手艺并不复杂，时间久了，他学会这门手艺，自己用什么方式限制他、控制他？

这些内容，父子二人心里没底。虽然答应和他合作，心里也是直打退堂鼓。如今郑封如此这般说他的坏话，二人心里更加抗拒与他合作。尤其是郑封所说店铺的事，郑颜理解郑封的心情，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店铺，也不会出那份租金，倒是省了一分支出成本。

郑颜道：“我们已经与他签下合约，每天五十串的生意。现在不好反悔，只能硬头皮与他合作下去。”

郑封道：“难道就不能找个借口与之解约？他真的是一个危险人物，我真的担心你们吃他的亏啊。”

郑颜：“其实与他合作我们也不会吃多大的亏，毕竟他是有店铺的人，试试在店铺卖糖葫芦，也是一个不错的尝试。”

郑封：“如果你们需要店铺，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办。在半年之内，我帮你在北市找个店。但你也要答应我，半年之后，当你有店时，你必须与程义聚解约，不能与之长久合作。”

听到郑封如此仗义，愿意在北市帮自己搞个店铺，郑颜的心又激动起来。郑封还是那个郑封，对自己像以前一样热心。

郑颜推辞道：“这倒不必了，我如果有需要，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郑封坚决称道：“不行，你对市场不了解，在官方也没有人。如果你真的需要，我会当作自己的事来办的，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想办法。”

事情谈到最后，郑颜父子答应郑封，与程义聚合作半年后，找借口解散合约。郑封则想办法，在县城帮他们谋一家店铺，让他们在店铺卖糖葫芦。

第二天，郑封去县学读书时，程义聚骑着马又来找郑颜买糖葫芦了。这次，他将在店铺热卖的情况告诉了郑颜。听说五十串糖葫芦仅仅一个时辰就卖个精光，在店内卖得如此神速，郑颜又对店铺热心起来，将昨天晚上郑封劝他的话抛之脑后。

程义聚今天要买一百串糖葫芦，郑颜没有卖给他，而是严格按照合约，每天卖给他五十串。程义聚连声说这不够，他哪怕多加些钱，也要买一百串。

郑颜道：“程掌柜，这样不好吧？我们合约就是这样讲的，每天五十串，只一天你就想撕毁合约吗？”

程义聚气急败坏道：“你卖给我一百串，我付你一百串的钱，你获利二两半银子。这样的好事，你却不卖给我，你还是不是生意人？”

郑颜道：“我当然是个生意人，不过我是个有底线的生意人。我们的合约上明确规定，每天只卖你五十串，难道你不遵守合约，我也不遵守合约，任意卖给你？”郑颜讲这些话是在为日后撕毁合约铺路。

程义聚道：“商人重利，为获取利润，不惜一切代价。这是我的经商之道。现在你家里明显有多余的糖葫芦，为何不卖给我？难道我不付钱给你？”

在程义聚舌灿莲花的说服下，郑颜被打动了，只好多卖给他三十串，也就是八十串糖葫芦。

得到这份重利，程义聚当即笑成一朵花。八十串的糖葫芦，每串获利二枚半铜钱，总计就是二吊铜钱，合计成银两则是二两。每天只卖糖葫芦，就有二两银子进账，做梦都能令人笑醒。

程义聚欢天喜地回到东市，又是一个时辰多一些就卖完，除去本钱，果然获利二两银子，程义聚笑得比吃蜜还要甜。

稍微有些遗憾的是，郑颜父子太固执，太不懂变通，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搞什么合约规定，真真是气死个大活人。不行，自己必须再想个办法，将合约改成每天一百串的量。这样以来，每天都能多获利一些，以便日后自己摆脱他时手里有大量银子做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