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这么晚都特意过来叮嘱她要默词，如果她明天一早戏词都唱的结结巴巴，恐怕婉儿又该辣手摧花了吧……

这样想着，她也只能是暂且放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也更没有巴巴的找到坠儿去询问书生的情况……

伴着灯火，九歌无数次默默背诵戏文，知道确定自己的确是滚瓜烂熟，不会出一点差错，她这才安心睡下。

明天天一擦亮就要再找婉儿学戏，她一向爱睡懒觉，既然不能晚起，那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早早睡下了……

说来也是班主太过着急，以至于婉儿那里她都没有出师，她就已经在戏台上跑起了龙套……

将近小一千的观众，她才拜师婉儿不到半个多月，就算是她以前稍微有些基础，那也不过是她戏词可以记得比旁人快些，而他就这么匆忙让她登台唱戏，不得不说，班主绝对是她这几年里见过的最心大的人了……

说来也是她容易妥协，如果她婉拒班主，等自己戏曲功底学扎实以后再登台唱戏，又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麻烦事呢……

三天以后她就要登台独挑大梁，以她现在的唱腔再加上少得可怜的舞台经验，等明天到了婉儿那里，肯定又是少不了一次魔鬼训练了……

对，明天还要格外早起一些才是，哪怕婉儿的课上的很早，上课之前，她也必须得吊好了嗓子才是，不然，婉儿又该狠狠第嫌弃她的嗓音了……

如果一定要说她日程安排得这么满会有什么好处，除了可以借此名正言顺的躲着书生，她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好处……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着她入了宫，书生徒自伤悲，还不如她现在就狠心立刻断了她与秋声赋的联系……

胡思乱想一阵之后，九歌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再一起来时，东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

时间匆忙，九歌自知起得有些迟，简单的洗漱吃了一些点心以后，稍微吊了吊嗓子，便匆忙去了隔壁婉儿的房间。

好在去了婉儿的房间，她也才刚刚吃好了早饭，婉儿忙把九歌迎进了屋，收拾好了碗筷，早课也就也就就此开始了……

“词默好了？”

哪怕婉儿只是用无比闲散的口气开问，九歌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九歌点头连连，只等着婉儿下一步的发号施令。

见到九歌如此，婉儿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来唱唱那出戏，我听听你唱得怎么样……”

熟悉的曲目，状态也渐入佳境，只有婉儿在旁的房间，哪怕是只是简单的吊了吊嗓子，最终的效果竟是让婉儿都忍不住赞叹连连。

“不错，你一会儿再跟着我学上几遍，多和其他的戏子配合几次，后天的演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婉儿下了结论，原本还疑心自己的舞台经验究竟能否撑得起这出戏的九歌，也总算是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信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婉儿教她怎么才能把这戏文的感情揉捏的更准，身段水袖又究竟该如何变化，整整一个上午，九歌婉儿硬是连口水都没有喝，硬生生的逼着九歌把这出戏唱到了满意的结果……

她这个师傅委实当得不容易，若是管得松了，九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想来班主也少不了要和她抱怨。

可若是管得紧了，这一天下来，莫说是徒弟，就是她这个师傅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好在九歌争气，一上午的时间练好了这出戏，不然她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教九歌这出戏了……

嗯，上午练出戏，中午休息一下子走一下子台，这样的时间安排看似紧张，但是其实她明天整整一天都可以待在屋里休息，后天直接精神饱满的登台唱戏就可以了……

这回格外难得的就是九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什么错词忘词的情况发生，想来就算是登台时会有些紧张，像忘词错词这样大的失误也不会发生。

毕竟不是谁的耳朵都那么灵光，也不是来戏楼所有人都是行家，戏子一句两句没唱好，可能大半的听众都听不出什么差错，但是如果真的是脑袋放空伫在了台上，戏子面子不好看不说，到时候就是一个孩童，也自然会知道是这个戏子出了差错。

观众都是花钱来这里听戏，舞台之上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容错机制，很多戏子，唱错了一句词，便是毁了自己的事业……

戏子之难，不在日夜苦练，不在生活困顿，也不在流言蜚语，而是在舞台上，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要无限趋近完美……

都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而戏子这个职业，似乎天生就是为了要和这句话作对一般……

她也不是诚信想要九歌吃苦，才故意不把自己这些年有的一些经验都教给九歌，只是这些难处，九歌能不能懂暂且不说，即使是她说了，她也懂了，该有的苦处，她也一样不能免去……

何况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学戏，本来就是一个慢慢摸索的过程，哪位名角不是几年的龙套才摸爬滚打出来的，相比她们，九歌已经足够幸运了……

中午的时辰已经到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她也应该放人了。简单的叮嘱了几句，送九歌出了门，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莫名奇妙的想到了书生。

若说是谁最清楚书生的状态，这个人，恐怕也只能是九歌了……

就算是九歌有意无意在辟着书生，那也算是迫于无奈，大考在即，她就真的不相信九歌会一点都不担心书生的状态……

就算是自己不方便去书生的房间，可是起码她还有坠儿，如果她就真的这样突然对书生不管不顾，那是真的有些对不住书生的情意了……

既然好聚，不妨好散，一味的躲，终于也只是徒增嫌隙，消弭了两人的恩情……

何况，她们的别扭，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最落魄的时候，书生帮了她，她难倒还要他带着气去参加朝廷恩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