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半个月的军事演练硬是被鱼寒给塞了一堆看似瞎胡闹的规矩，但如果这年头有眼镜的话肯定会被这小混蛋给摔碎一地，因为比试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辛弃疾全军覆没而王翦最终也只收获了一场惨胜。

辛弃疾会遭遇失败，不在于他没能率领调教多年的本部兵马主战，而是因为之前的作战方式没能让他形成完成的大局观，在被王翦用那整一百缺胳膊少腿的战损伙夫连下十一座所谓的城寨之后显得有些焦急选择了兵行险着，结果却不小心露出破绽被对手逮着机会一顿猛揍。

而王翦就吃亏在对秦代以后发展出来的兵种不太熟悉，他可以通过出神入化的战术安排把辛弃疾给糊弄得头晕眼花，却偏偏在对宋代很常见的朴刀兵跟弓弩手进行整合时显得有些牵强附会，以至于最后决战硬是被对手拼掉了九成兵马，最后只带了五十个残兵败将去收获胜利。

原本只是打算使点损招让沉睡千年来自秦帝国的绝世名将认识到不足，结果却是闹了个两败俱伤，更让鱼寒感到憋屈的是，经过这次比试辛弃疾居然跟王翦结成了莫逆之交，然后开始联手对他施压。

“幼安兄，咱好歹也是师出同门，您这时候可不能……”原本想要糊弄王翦跟蒙武就已经是困难重重，如今再加上一个捣乱的辛弃疾，鱼寒除了感到更加头疼之外也只能试试分化瓦解的招数还能不能被派上用场。

“同门？是谁在辛某即将率军抵达怀羌城之时突然传讯定羌城寨发生叛乱要我率师回援，结果害得我在半道遭遇截击？”辛弃疾也知道即使没有那个意外也不可能改变结果，但他依然对鱼寒的这种瞎胡闹行为感到非常愤慨。

“幼安兄，咱做事得讲道理，这又不是小弟故意给您捣乱，是您手气太差！”要说这事，鱼寒也确实感到有些委屈，要知道演练过程中的所有意外变故都是由辛弃疾等人在出发之前亲手挑选，别人根本不可能进行干涉。

“为兄手气太差？你真当辛某被打糊涂了？战前我哪抽过这种签？”辛弃疾虽是遭遇了失败，但脑子还非常清醒，记忆力也没出现任何问题，至少不会忘记那些能够证明自己运气差到极点的破烂上都写了些什么。

“这！这不是您给挑出来的？”看着被辛弃疾扔到桌上或许会被保留很久的破纸条，为了证明自己这次确实没瞎胡闹的鱼寒也没闲着，很快就找到了铁证递上前去。

“为兄识字，就这么一个十七又能说明个啥？”一大堆的破纸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这种被涂上各种颜色的数字，却为辛弃疾这次的率军出战制造出了无数的麻烦，也难怪他看到之后会更显愤怒。

“这！您来瞅瞅这！”像是藏什么宝贝似的在怀里藏了个小册子，这时候迫于辛弃疾的愤怒目光又给拿了出来，鱼寒也是认真找了一会才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落做出了邀请。

“蓝色意外十七，五百里外发生叛乱威胁粮道？”就那么几个字，辛弃疾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能看清楚并且做出准确理解，而且他还敢保证这确实就是自己在行军途中所遭遇的意外。

“怎么样，小弟没说谎吧？这可都是您自己给挑出来的，咱就是想帮也没法帮！”所有不同颜色的数字都对应着不同的意外情况，鱼寒不是没有机会进行篡改，但那会很麻烦而且也没这种必要。

“绿色意外九，突遭暴雨前途坎坷？绿色意外二十三……”都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辛弃疾可不敢对鱼寒的人品抱有任何幻想，但随着他不停地将自己抽到的小纸团跟这小册子上的详细说明进行对比，却发现那小混蛋还真没给故意自己捣乱。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为兄？”所有遭遇的意外都清楚地写在了小册子上，辛弃疾虽然确定了鱼寒没有说谎，却还是对这小混蛋隐瞒不报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太理解。

“咱要早说了，这能算意外么？”意外当然就得是突发的状况，鱼寒虽然确实很想通过这次演练让王翦吃点苦，但也没打算要在这方面做什么手脚，毕竟真要那么做了的话就很难让人家心服口服。

“那王羽呢？他就没……”失败就是失败，任何理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辛弃疾依旧觉得若是对手的运气稍微好一点没有遇到这些倒霉事，自己怎么说也能稍微感到些许欣慰。

“这……”真没想要打击辛弃疾，但为了证明自己在这次演练中确实做到了不偏不倚，鱼寒还是决定如实回答道：“那老家伙的运气比您稍微差点，他是先去佑川逛了一圈，然后在回师抵达临洮府之后又不得不前往铁城堡驱赶偷偷潜入境内的孙东彪那两百土贼！”

“他哪来如此多的兵力？”这次演练双方各自领军一千，但对方却能够在更大的作战区域内分兵出击并且还能把自己给绕晕，这让辛弃疾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鱼寒是不是给了王翦什么特别的好处。

“咱也想知道啊！”很是无奈地摊开了双手，就王翦那套来去如风的作战方式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至少鱼寒可是用了好几天才弄明白孙东彪的两百土贼为什么会被人家给吓得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铁城堡。

“贤弟的运气可真好，居然捡了这么个能征善战的亲戚回来！”咬牙切齿地对鱼寒表示出了嫉妒，自觉技不如人的辛弃疾却还是打算先在这小混蛋这里占点便宜弥补受伤的心灵，很快抄起桌上的小册子道：“这玩意归为兄了！”

“您拿去干嘛？”自从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有了那个想法开始，鱼寒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些坑自己人的缺德意外，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效，若是就这么被辛大侠给拿去当成笑话看，那也确实有点憋屈。

“为兄若能有此物在手，入得学堂与同窗竞技之时也能做个参考！”很少会主动在鱼寒这里讨要什么，但对于这种看似瞎胡闹却写满了战场上很可能出现的意外的小册子，也确实引起了辛弃疾的兴趣。

“入学？幼安兄，您可别闹着玩！”已经顾不上去夺回凝聚了自己好几个月心血的小册子，鱼寒已经被辛弃疾那个看似很随意的要求给吓得有些目瞪口呆。

“王兄乃当时奇才亦需勤学苦读，为兄乃其手下败将又怎可妄自尊大？”很是正当的理由，因为取得胜利却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足的王翦终于同意跟着那群半大小子一起学习理论知识，被他给揍了一顿的辛大侠似乎也不该应继续偷懒。

“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得到了亲爹的指点才决定打着府学的幌子开办军校，为的就是要掩人耳目，如果真要让辛弃疾进去了肯定会发现藏在其中的秘密，所以鱼寒也根本不敢答应这种正当要求！

“怎么？贤弟莫非是觉得为兄天资愚钝，难受教化？”很少看到鱼寒这种有些慌乱的表现，这也让辛弃疾意识到那个据说是传授圣人之学以兴君子六艺的府学里面很可能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更坚定了去看看的决心。

“幼安兄，您这招没用！要知道您可是名动江南的大才子，咱要是把您给塞进了府学里去，吕师还不得拿着大笤帚把咱给追杀回佑川？”辛弃疾使出了激将法，善于胡搅蛮缠的鱼寒也迅速还了个非常正当的拒绝理由。

要知道辛弃疾本来就是文武双全的北地奇侠，前些年又已经拜入了吕祖谦的门下，鱼寒要是胆敢让他在一群从长安拐来的花魁面前持弟子之礼，吕大儒肯定会被气得怒发冲冠，然后开始找某个闯祸的小混蛋麻烦。

“贤弟亦是饱读诗书，莫非不知世间尚有欲盖弥彰一词？”鱼寒越是拒绝，辛弃疾也就越能肯定王翦即将入读的府学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介意顺便使点什么威胁手段。

“啥欲盖弥彰啊？小弟这不是怕您受了委屈么？况且吕师那里……”鱼寒这次也是铁了心要阻止辛弃疾去窥探藏在府学里的秘密，找不到其它借口，好在吕祖谦这个名义上的恩师也应该具有那么一点震慑力。

“吕师那里自有为兄前去游说，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让不让为兄入学？”辛弃疾可是非常清楚，鱼寒要是真打算做出阻止肯定会有一大堆的损招，虽说并不认为那些幼稚的算计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但能获得这小混蛋的亲口许诺总能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鱼寒敢保证，只要让辛弃疾跑到吕祖谦那里去说了这件事情，如今依旧蹲在军中的吕大儒跟在府衙里打杂的陆老才子肯定都会把眼光盯在府学里面，这样一来想要守住什么秘密就根本不可能。

“大人，大人！出事了！出事了！”鱼寒还在努力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让辛弃疾打消入学的念头，客厅之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侍卫很不守规矩的嚷嚷声，也似乎给这小混蛋留出了那么一点多余的考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