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对面的山穿出一个极小的洞，透出了月华。

易熠眨了眨眼，这就是化神期的威力么？

好强。

秦暮然收手，指尖有丝缕冰气，很快散去。

“这次的仙宗大比，只能化神以下报名，现在突破后，我就无法再参加，只能看你和阿离了。”

易熠拍胸，“包在我身上。”话微顿，她问道：“青龙和朱雀来这里，说什么了？”

“朱雀没说什么，青龙说你蠢。”

“……”

“不过，因为她们，我知道那最后一道雷是什么了。”

易熠讶然，“什么？”

秦暮然幽幽吐了口气，才道：“九玄之雷。”

“那是啥？”

“据说，体质特殊之人渡劫，会遇到的雷劫。你知道，我是百脉俱通。”

“啊，想起来了。这什么雷啊，难道还会认人？”

“算是天地规则赋予的公正吧。本就比普通修士成长的快，渡劫自然也会相应难百倍。”

“……”

“如果没有你，晕过去的我，十之□□会被劈得魂飞魄散，元神俱灭。所以，谢谢。”

“啥，你跟我说谢？”

眼见易熠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秦暮然失笑，摇头道：“不说了。这次也是我没有准备好，我之前卡修为，以为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突破，没想到这次竟然顿悟，一下冲破瓶颈。”

“你不会是和我打了一架，顿悟的吧……”

看人不说话了，默默看自己，易熠的眼角抽了抽，“以后你再卡，就来找我好了，保管你飞升。”

“噗哧。”秦暮然笑了出声，她抬眼看了看天色，“似乎要天亮了，回去吧。”

“好。”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刚刚亮。

易熠上了二楼，刚要推房门，就见尽头房间，东瑾走了出来。

一见面，她就道：“你们身上有青龙的味道，她在哪里？”

易熠：“……”

后面走来的秦暮然挑眉，“她晕过去了，并不知道。”

东瑾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突破了。”

“是啊。”

“如果青龙之前让我和你契约，我倒不会有怨言。以你这个年纪，就到化神期，实在罕见。”

秦暮然看了一眼易熠，“我觉得，你不如考虑和她契约。”

“不，我这人懒。”

东瑾还未说话，易熠已经一口拒绝，打了个哈欠，推开了屋门，完全不管外面两人还在说什么，直接关门，扑床。

才沾枕头，她就睡着了。

“凰，凰，凰。”

“这是什么？”

“这个可以吃吗？”

“这个好漂亮，我可以捡吗？”

“你要教我法术吗？”

“凰……”

“易熠。”耳边有谁在喊她，浅浅淡淡。

她睁开了眼睛，便看见秦暮然俯身，正看着自己。

易熠坐了起来，晃了晃头，“我睡着了么？”

“之前不是说今天走么，看你一直没出来，就进来看一眼。才喊你一声，你就醒了。”

“嗯，那就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敲了敲头，易熠默默吐了口气，又做梦了。

这一次，是这副身体小时候吧。

站在法宝船上，易熠遥望那座纯白色的城。

渐渐的，神祇之城与海月城，开始重叠。

“在想什么？”秦暮然来到她身边，问道。

易熠看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觉得很应景。”

“什么？”

“一座城，一个人。”

秦暮然若有所思，半响，她的手中出现一管玉笛。

笛声幽幽响起。

如泣如诉。

那一曲，仿佛穿越时空，回到金戈铁马岁月。

城门楼上，谁一袭战甲，又为谁风露立中宵。

时光渐老，人已去，城还在。

天地苍茫。

倾城泪。

红颜。

寂。

曲终。

一船的人，久久寂静无言。

许久，终于有人说了一句。

“这个曲子，有名字吗？”

易熠回头看去，只见东瑾望着她们。

这时的她，不再是初见时那样让人血脉贲张的服饰，而是和她们一样，一袭青衫，中规中矩。

只是眉眼间，依旧掩不去几分妖娆。

也不知是不是妖兽化人都这样……

另一头，重琅也看了过来，她的眸子，褪去几分单纯。

似是听懂了那首曲子。

秦暮然沉吟片刻，才看向东瑾，缓缓道：“我记得，曾有一个传说。神祇流下一滴泪，成冰而常年不化。”

易熠歪头，听着有些耳熟啊。

抓了抓脑袋，半响，忽然记起，柳萱在江邳城曾和她说过。

再想起那个梦，一滴泪，冰雪三千里。

易熠哑然。

“海月城的传说，和这个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暮然的声音浅浅淡淡，“就叫倾城泪吧。”

三千里高空，青龙坐在云上，单手撑头，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一个比一个蠢。”

***

玄天宗，在大陆地图以北。法宝船一路北行，路上风光仿佛从夏到冬。

呆在船舱里，从上往下俯瞰，只见白雪皑皑，河水成冰。

白色森林中，时而有妖兽蹿过，留下串串脚印，伸延至远方。

易熠转头，问在另一头假寐的秦暮然，“还有多久到啊？”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傍晚就能到玄天宗附近的安阳城，我们在那落脚。”

“好，这一个多月，都快呆毛了。”

秦暮然失笑，“你之前和阿离怎么过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易熠顿时吐槽开启，将之前和秦暮离去海月城，对方沉迷修炼不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以一句问话结束，“她现在还这样？”

秦暮然抬眼，看了易熠一眼，似笑非笑，“是啊，托某人的福。”

“……”

“仙宗大比，她也会参加，可惜你们不会在一组。”

易熠想了想，半响才道：“我大概会有机会和巫风雅对上。”

秦暮然挑眉，“她大概也希望和你交手，不过……”

“嗯？”

“我想，她更想的，恐怕会是你做的饭。”

易熠：“……”

这时，重琅走了进来，道：“前面好像有人经过，有不少人都停下了。”

“我去看看。”易熠站了起来。

出了船舱，凛冽的风吹来，呼出一口气，便化作白烟飞走。

她并不觉得冷，修仙之人，对寻常冷热感受和普通温度一样，没什么区别。但太变态的温度，她还是有感觉的。

来到船头甲板，东瑾已经站在那里目视前方。

看到易熠前来，她侧身，让了一个位置，道：“你来了。”

她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不同于面对秦暮然和重琅那样的高声，反而有些轻。

“是啊，我听说前面有人，所以过来看一眼。”

“好像是一支船队。”

易熠讶然，神识展开，便见到万里之外，六艘三层高的法宝船浩浩荡荡前行，所过之处，无人不退避三舍。

“这是哪家，阵势这么大？”

“太上宗的船。”

秦暮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只见对方目光深邃，神情似有所思。

她问道：“有你认识的人？”

“今年，秦暮风去了那里。还有秦家其他几个子弟，是前几年进去的。”

“他居然在那。”话虽这么说，易熠心里却明白，单论天资，秦暮风确实有资格，再加上京都秦家这个世家背景，进太上宗是必然的事情。

“单论分组，他可能会遇见阿离。”

“那又如何，阿离会赢。”

秦暮然唇角一弯，看了易熠一眼，“你倒是相信她。”

“自己人嘛。”

这时，东瑾道：“后面也有船来了。”

易熠回头一看，便见四艘飞梭以极快的速度前来。

她歪了歪头，有些眼熟。

很快，首船就到了近前，而后竟是减慢了速度，与她们并肩而行。

舷窗上忽然出现一张小脸，眉眼弯弯。

“妈妈！”

脑海有传音来，易熠讶然，“阿桓？”

很快，又是一堆人纷纷说话。

“易熠。”

“师妹。”

一句接一句，全是喊她的。

易熠脑袋顿时懵圈，分不清谁是谁，连忙道：“一句一句来。”

这时，脑海又传来声音。

“易熠。”

这次音色偏低，嗓音略带磁性，三分低沉，她瞬间分辨出来，“夏峰主。”

“嗯，你们是不是去安阳城？”

“是啊，怎么了？”

“我有事要问你，但现在不方便，你之后到九安客栈来找我。”

易熠愣了下，能有什么事情？

她应了下来，“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

眼见飞梭如流光瞬间消失，易熠看向东瑾，“当初岁暮百尺曾经为了找你，打坏我们一艘飞梭，后来拿了一大笔钱赔偿。”

然而对方并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有孩子？”

易熠：“……”被听见传音的感觉好奇怪……

但是，为什么你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秦暮然一本正经道：“对，她有孩子。”话虽然如此之说，眼角却流泻出隐隐笑意。

重琅默默看地板，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

然而，东瑾没有巫风雅第一次听到时的反应，而是直接否认，“我看得出来，她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秦暮然挑眉，“怎么看？”

“就是身材……”

易熠一脸黑线，“喂！你们俩当着我的面，讨论我是否生过孩子，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