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有帝王的骄傲，就算朱允炆身份敏感，朱棣也不会派杀手去杀他，朱棣最合适的做法是抓到朱允炆，逼迫朱允炆写个禅位诏书，这样朱棣的帝位就名正言顺了。一个死的朱允炆对朱棣没有用，一个活着的朱允炆才是朱棣需要的。

李世民杀兄囚父后，好歹还有李渊给他背书；武则天篡位，有儿子李旦的禅位诏书；朱棣打走侄子，夺了江山，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才屡次下西洋、修《永乐大典》、亲征漠北，都是为了给天下人证明，自己才是天选之子。

所以在秦睿看来，朱允炆的做法，就是栽赃嫁祸朱棣，培养柳如是的恨意，朱允炆想把柳如是培养成工具人，一个复仇的工具人。而且朱允炆还成功了，柳如是成了一个狠朱棣入骨的人。

“这两天，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去美洲，如果有了决定，尽快告诉我，我好安排后面的事情。”秦睿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时间到了，他准备赶紧往回赶。

“你不恨我吗？”朱允炆长叹了一口气，问道。

“从伦理上说，我替朱文睿有你这样的爹感到悲哀；但这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毕竟不是他。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其实就是想替他报一下生恩而已。这个世界对对错错，谁又能分得清呢？”这次，秦睿倒是心平气和，一脸情真意切，没有做作。

秦睿不是本尊，自然没有切肤之痛，但心里确实不舒服。这世间纵有百般龌龊，万般苦难，人也得继续苟着前行。

对于朱允炆来讲，朱棣起兵造反，导致他至高无上的皇位没了，妻离子散，可谓是悲惨至极；纵然如此，在秦睿看来，也不是朱允炆无所不用其极的理由。

秦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出了寺门，带着孙成他们往回返程。

回到家时，东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进到卧房，脱好衣服上床，看到顾青云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瞪着自己。

“事情办完了？顺利吗？”顾青云见秦睿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已经谈好了，成不成就这两天了，尽人事听天命吧！”秦睿钻进被窝，用手抱住了顾青云。

“你也累了一夜，快点休息吧！”顾青云听了之后，没有过多追问。

“恩，辛苦娘子帮为夫演这一处戏，你也累了，一起睡，一起睡。”秦睿说着，凑到了顾青云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青云瞬间觉得幸福满满，一会儿房间传出均匀的鼾声。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秦睿梳洗好后，出了卧房，来到正厅。

“祖掌柜，不好意思，昨晚喝的有点多，起得有些晚。”秦睿抱着拳向等候已久的祖掌柜说道。

“东家客气了，东家风雨兼程，肯定旅途劳累，我也是心急了些。”祖掌柜有些赧然，在他看来，秦睿出去了几个人，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肯定操劳到半夜，起床晚些是肯定的。

如果秦睿知道祖掌柜这么想，一定大呼冤枉。

“祖掌柜这么早来，是有什么大事吗？”坐到位子上后，有丫鬟送来了一杯茶，秦睿喝了一口。

祖掌柜现在是白水阁的大掌柜，手里握着价值近千万两的白银和黄金，在北平城中，不论是谁见着也得恭恭敬敬。

“东家，近来有很多人到白水阁贷款，经过调查大都和赵王一系有关，不知道是不是要……。”祖掌柜抬头看了看秦睿，脸上有些难色。

“抵押物够吗？”秦睿听了之后，笑了起来，赵王终于也忍不住了。

“抵押物大都是房产和土地，够肯定是够的。”祖掌柜斟酌了一下，说道。

“土地抵押率改成三成，今年是新粮推广第一年，等到七月丰收后，很多地方的地价会下跌。这个抵押率他们同意就贷给他们，如果不同意就拒绝。”秦睿想到再过两个多月，那些大地主的惨样，秦睿就忍不住想笑。

“东家，这是为何？”祖掌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这很好理解，土地的产量增加，收益最大的是贫苦百姓，同样的地可以获得更多的产出，交租、吃饭就不会有问题，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就会增强。而大地主拥有更多的土地，产出的粮食越多，亏损的局面就越大，谷贱伤农这是简单的经济学原理，但在大明不适用。

大明的普通百姓不会依靠卖粮食来挣钱，因为种的粮食大都缴了税，剩下的还要养活一家人。粮食都集中在地主、勋贵这样的大户手里，因为他们地多，市面上的需求总共就那么多，一旦有大量粮食上市，必然会让市面的价格下行，粮食越多，价格下行压力越大。慢慢地那些大地主就会发现种地不划算了，他们就会不过一切的抛售手中的土地。

听了秦睿的解释后，祖掌柜点了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祖掌柜，我听说，咱们大明的财主们有窖藏金银的习惯，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谈完地价走势后，秦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东家这是什么意思？”祖掌柜有些莫名其妙。

窖藏金银，不仅仅是大明朝财主的习惯，是金银成为货币后，所有朝代的惯用做法。很多达官贵人、豪商富贾对于自己赚来的钱财，除了用于个人挥霍之外，但这些钱顶多是他们财富的十之一二。

剩下的金银大都被他们铸成元宝，深埋地下或者陪葬。这些人选择窖藏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中国古代战乱频发，一旦遇到乱兵乱匪，明面上的财富就会被人洗劫一空，而金银体积小，藏起来方便，除了埋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找到。如果量大的话，就会建立一个比较隐秘的藏银地窖，这样传承起来比较方便。

在黄渤主演的电影《杀生》中，有一个情节，牛结实刨了别人家的祖坟，将坟冢里陪葬的金银器物拿出来，当做贺礼送给新人，被乡亲们误认为不敬祖先。其实牛结实的做法是最正确的，古代厚葬不仅仅是为了面子，更多的是为了家族传承，在人去世时带一批金银财宝到坟茔中，就是希望子孙在落魄时，挖出来使用，让家族继续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