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站在原地连动都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允炆装逼。什么血缘关系，什么父子关系，秦睿根本无感，自己穿越六百年，不是来认爹的。

“明空，你先下去吧！”朱允炆走到一个蒲团前，坐了下来。

明空看了朱允炆一眼，欲言又止，慢慢退出了禅房。

“坐！”朱允炆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个蒲团说道。

秦睿走到蒲团前，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朱允炆，也不说话。

“你是怎么看出明空的破绽的？”朱允炆很奇怪，秦睿是怎么看出明空不是自己的。

“一种直觉而已！”秦睿淡淡的笑着，随便找了个理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血脉相连的天性？”朱允炆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

秦睿心里暗笑，眼前这个朱允炆还真能给自己加戏，瞎联想的功夫很厉害啊。

见秦睿没有回答，朱允炆脸色有些不虞，在他的心中，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秦睿的亲生父亲，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总要守的吧？就算他这个父亲做错了，秦睿也应该子为父隐。

朱允炆从小受的教育是传统的儒家教育，在他看来，秦睿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无礼了。《孝经》有云，“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

秦睿的确没显露出一份尊敬的样子，他并没有把朱允炆当做亲人，他内心是抗拒这种关系的。秦睿能接受三爷爷是自己的亲人，因为他在穿越而来时，三爷爷和秦芳两个人在照顾他；秦睿能接受秦家人是亲人，是因为秦家人是三爷爷的家人；秦睿能视顾青云为亲人，是因为两人要携手一生；秦睿能视柳如是为亲人，是因为柳如是说道弟弟掉落悬崖时，悲伤的样子做不了假。

唯独秦睿无法视眼前这个曾经的帝王为亲人，如果愿意，秦睿更愿意把他称为“仇人”，眼前这个人杀了他和柳如是的母亲。大部分女人对于帝王来说，只不过是个泄*欲和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秦睿希望自己的猜测不会成真。

“似乎你对我有很深的成见，能告诉为什么吗？”朱允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谈不上成见！只是没有好感而已。”秦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能告诉为什么吗？是因为我将寄放你到秦家吗？”朱允炆听了这话之后，心念电转之间，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秦睿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在他的想象中，父子相见哪怕不是痛哭流涕，也不应该有敌意。

“这些事多说无益，说说吧，你找我前来，有什么事情？”秦睿直接摆开了车马炮，不准备跟朱允炆绕弯子，他时间有限。

在秦睿看来，朱允炆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可怜人，朱棣已经上台这么多年，政权已经牢牢掌握在朱棣手里，朱允炆想兴风作浪，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

“以你的才智，你应该知道！”朱允炆压了压胸中的怒气，看了秦睿一眼，眼中露出不满。

“我不想费力气猜，你有话直说，如果不想说，我就走了。”秦睿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睿儿，这天下本来是我们家的，皇帝的位子本来是应该你我父子的，你难道就甘心让朱棣坐在上面？而你却要跪在他的面前。”朱允炆看着秦睿的态度，登时气坏了，但还是强压着怒气，慢慢说道。

“甘心啊，我已经跪了两年多了，跪着跪着就习惯了！也挺好的，你看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你再看看皇位上的那个人，天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活得有什么意思？”秦睿不动声色的说道。

对于朱棣当皇帝这件事，站在宏观历史的角度上，秦睿是认可朱棣历史功绩的，无论文治武功，朱棣排不了前三，也排在前十。

当然，朱棣的这些功绩大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在乎过百姓？在乎过底层人民？他们在乎的更多是读书人、士绅、士族。

就算朱棣没有上台，谁敢保证建文帝能做的更好？

“你……”听了秦睿的话，朱允炆有些无语了，今天晚上秦睿所说的话、做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行了，你也不用生气。直接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你也不用拿什么父子之情、君臣之义来压我。当时的我就是你的累赘，就像凤阳府的朱文圭一样，你能给我留条命，我已经很感激了。”秦睿目无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

朱允炆一听秦睿的话，像是被人扯掉了遮羞布，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没想到，秦睿居然看透了一切，表现得这么决绝。

“你是曾经的帝王，真龙天子。自古以来龙这种生物都是冷酷无情的，所以帝王才称自己是孤家寡人，你不用想着用真情来打动我，没用的。”秦睿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有些事，你心里明白，我心里明白，我要说出口，咱们俩连面都难见了！所以，咱们还是直接点，说说你的想法吧。”

秦睿直接将朱允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翻出来，这已经是赤果果的打朱允炆的脸了。有些事就像已经结痂的伤口，你不去碰它，它也就慢慢地愈合了；你越去碰它，它就越会让你痛痒难当，甚至鲜血淋漓。

“朱文睿……”朱允炆听了这些话，火冒三丈，腾得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朱先生，何必动气呢？生意能谈就谈，不能谈我就走，还有一点，我要纠正，我叫秦睿！”秦睿坐在蒲团上，斜着抬头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朱允炆。

在秦睿看来，朱允炆作为一个失败者，应该有自己的觉悟，都卧倒了二十年，没做成一点成绩来，就应该认命。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现在看到了一点希望，就又起了心思，这样只能让秦睿更加瞧不上朱允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