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姜阳见到周逸的回复，心中有些触动：“老周，你在啥书上找的？”

周逸坐在家中阳台边的书桌前，手压着书，戳着手机，阳光顺着窗台洒落在桌面与泛黄的旧书上：“近代学者的书，我感觉这个可能比古籍容易懂点。”

“不过你说武学跟这些东西扯上关系。”周逸继续回复道，“是不是说，今后的武学涉及到‘心境’？”

“猜到了？”姜阳趴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手捧着手机，运指如飞，“差不多。八景以前都是纯粹堆等级、练技巧，但后面开始不一样了。”

他心中揣摩着周逸回复的那句“明心见性，以庄以诚求之，要除去物欲之蔽”：“你刚刚那句……”

“是说于内要诚心，于外不要被物欲所蒙蔽吧？”

“我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姜阳凝神沉思：“似乎有几分道理。”

“就像有的小孩子，并没有太多物欲与功利之心，心思赤诚而率真。”姜阳心中回忆着司辰宗那几个从未见过外界的模样，率性纯真的小家伙，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周逸见到姜阳的回复，又看了看书中所写，顿时笑道：“书中也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刻意地庄重与无欲无求，反倒落了下乘，还不如多看看小孩子自然而然。”

“有道理。”姜阳洒然一笑，心中有所感悟。

“你那还有些什么书？”姜阳道，“我自己瞅瞅？”

“成。”

他觉得自己可以用闲暇的时间读读书，他需要先“看”与“学”，之后再考虑自己应该怎样“做”。

但他又不是做学问，也不是真要去当小孩子，而是在考虑境界的问题，具体怎样做，还需自己斟酌。

……

几日的时间，姜阳彻底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清晨会外出散步，顺便吃个早点，平常偶尔也会出去转转，听听路人们的聊天，听听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穿着一身便装，随意地来，随意地走，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

也偶尔会“看看小孩子”，遗憾的是，附近以熊孩子居多，偶尔瞧着他们玩闹，总觉得吵闹了些。

不如司辰宗的小家伙们乖巧。

每每到这个时候，姜阳索性回家读读书。

因为之前在异世界呆的时间够长，因此这次回归的时间也着实不短。

这样长的一段时间，足够姜阳思考琢磨。

……

已经是深冬了，天气有些寒冷。

不过姜阳身处南方，这样的季节，也仅仅只是下了些小雪。

这样的天气，外边不会有多少人，姜阳索性在房间里头看书。

细细的雪花在窗外飘零，姜阳的目光停留在书页的一行行文字上。

有人说，人生在世，心思计虑越繁，反乎自然的行为越多，而脸皮越厚，比起小孩子来，总少了一个说不出来的东西。

现在细细思量，回想着自己的经历与作为，从最初的与人真心相待，到后来总是遮遮掩掩，他心道大抵是少了一个诚字？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他心中宽慰，亦有触动。

诚于己，诚于剑，诚于人。

他透过一切后天之蔽，看到了真正的自己，也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而这个境界的道理，相较以往，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靠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雪，忽而目如利剑，心中心意汹涌，如果是用这样的心境出剑……

他并指，挥剑。

一道纤细的波纹，无声无息地透出窗外。

……

南市的天空，细雪飞舞，一道极为醒目的剑痕，震开飞雪，划过天空，直至长天的深处。

“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有飞机飞过去么？”

“麻麻，有外星人飞过去了！”

街道上，不少行人纷纷驻足，议论纷纷。

……

南市拥灵者基地。

正在训练中的少年少女们纷纷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你们快看那边！”

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一名剃着短发的精干青年人，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天空。

“那是……剑么？”

这一剑，触目惊心，天地留痕！几乎令所有人呼吸都为之停滞。

“许队，你说会是什么人斩出的这一剑？又是为什么斩出这一剑？”

“听说沈曦最近来南市了，会是她么？”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纷纷摇头。

按理说，沈曦应该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难道是国榜前几的那几位？

只是以他们的修为与见识，也实在无法断定要弄出如此声势，需要什么样的修为境界。

……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繁华的街道，车中的后座上。

一名穿着褐色风衣、戴着墨镜的女子凝望着窗外。

通体青色的连鞘宝剑，横在膝间。

她的目光，忽然紧紧盯着窗外，怔怔出神。

“沈小姐，怎么了？”

司机似乎隐约察觉到她的异样，转头向天空看去：“那是！？”

只见天空的雪花分开，便仿佛被一道极为纯粹的剑意所斩。

车缓缓停下，有若其他路人一般驻足。

沈曦打开车门，走出车外，她摘下墨镜，见到天空中的剑痕渐渐消散。

片片雪花垂落面颊。

师尊说，只有彻底看清楚自己，才能看清楚天地，看见，道。

但那样的境界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可望，而不可及。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掌心的雪花没有凋谢，而是瞬间化作两瓣。

连同她的掌心，也随之一阵刺痛。

一道细细的血痕，在掌心间划开。

她目光颤动，这一剑，仿佛刻在手心。

她仿佛看到了一柄剑，又仿佛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入道之人。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心惊的事情，拥灵者踏入那片世界，才不过不到两年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谁可入道？

究竟会是谁呢？

……

明亮的房间内，周逸推开窗，望着窗外，窗外的飞雪顺着窗台洒落进来。

他伸出手，任由片片雪花落在掌心。

他忽然心有触动，他的思绪回环，仿佛见到那栋狭窄的小楼中，病弱而又坚强的少年，见到那双仿佛能够放出光彩的清澈明晰的眼睛：“老姜？”

他洒然笑了起来，拿起手机，像是与挚友闲聊般：“老姜，我看到了。”

姜阳着坐在窗前，看着周逸发来的信息：“看到了什么？”

“你啊。”

姜阳望着窗外的天空，忽然脸一抽：“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