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祭拜？不用献祭品什么的？”陆离问道。

穆灵均笑道：“想哪儿去，我们算是客人，不用也行的。”

陆离走至船头，看向大坝：“也是。那谁代表上去？你们四大家族的上去？”

穆灵均看向坝上穿着黑色大氅摇铃的人道：“按照往年惯例是这样。”

陆离“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话说回来，这水流这么湍急，这船依旧没有划下去，是不是有人在控制着？”

穆灵均也走向船头，站定道：“你现在才问是不是反应有点慢了？”

陆离以手挡阳光：“刚刚净顾着看大坝上面的动作了，还真没注意到。”

穆灵均笑道：“甫一登船，我们学院会御船的顾林顾森两兄弟就已经去驾驶舱了。”

“这样啊，我记得这个祭江仪式好像是要进行三天三夜的，是吗？”

穆灵均回身面向船帆回他：“嗯，的确是要三天三夜。”

陆离颇为惊讶：“这顺天府的百姓对这白杨江的热情可真高！三天三夜呐……”

“其实不一定是要在这里守三天三夜，而是设祭坛三天三夜，好让稍远的百姓可以赶过来祭拜一下。”穆灵均道。

陆离靠在栏杆上，看向流动的江水：“那我们的代表上去回来后，比赛是不是就要开始了？”

“以往都是按这样的流程。”穆灵均一面说，一面看见有人走过来，遂问向来人，“徐师姐，你找谁？”

面向大坝的陆离闻声也转过身来，看见是徐娜，以为她是孙楠叫来找穆灵均商议祭拜事宜的。

徐娜却道：“孙楠师姐叫我来找一下陆离师弟，说是有些事情要来拜托他。”

穆灵均谦和笑道：“是这样，陆离找你的。”

陆离疑惑道：“找我？不会是师姐的脚……”

徐娜打断他：“呸呸！净是想些不好的，反正就是找你有事，快去就是了。”

陆离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赔笑道：“是是是！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师姐在哪？我过去找她。”

徐娜指向船楼：“在二层船室，你上去后顺数第二个便是。”

“行，那我去了。”

按着徐娜所说，陆离来到了孙楠所在房间的门口，他轻轻敲门：“师姐，你在吗？”

随即便有绵言细语从房里传出：“在呢，进来吧。”

陆离闻言打开了门，孙楠正坐在紫檀木方桌旁，脸色已经恢复过来，再没昨天那番苍白了。

她见到陆离，轻轻笑道：“过来坐吧，师姐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哦。”陆离就去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你想不想去坝上仔细瞧一瞧顺天府的祭江仪式？”孙楠带笑问陆离。

陆离回道：“说实话，这等大场面，谁都想见识见识。只可惜我们的船太远了，只能看见一个大概。”

孙楠道：“现下有一个机会让你近距离观看，你愿意去吗？”

陆离望向孙楠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猜测道：“师姐是想让我代替你去做代表？”

孙楠赞赏道：“师弟果真是一点即透，我这脚虽还能行走，但总归走起来还是有点坡脚，去了影响不好。”

陆离道：“行，这没问题。”

孙楠便道：“我已经跟赵鹏辉师兄讲了，他也会去，你就跟着他们就行。”

“好，师姐，我知道了。”

“嗯，去吧。”

陆离出了孙楠房间，又走回原先与穆灵均聊天的地方。

穆灵均见陆离眉开眼笑的，便道：“让我猜猜，你又有什么喜事，是代替孙楠师姐去祭江仪式吧？”

陆离朗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室友，一猜便知。”

穆灵均提醒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上面可是有皇家人在里面。”

陆离道：“皇家也是人，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穆灵均但笑不语。

这时，赵鹏辉、钱天冬和李大山走了过来。

“陆师弟，孙楠可有跟你说清楚了？”赵鹏辉问向陆离。

陆离回他：“已经讲了。”

“那就好，待会儿等言州的学生动了，我们再动。”赵鹏辉吩咐道。

陆离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船只，上面也是有学生来来往往，不时还有人看向这边来。

原来大家都在观望着。

不一会儿，就看见云州的学生从船头跃起，跳至半空时，空中蓦的出现了一只展翅的玄鹰，稳稳地接住了他们。

这一番操作，自是引起众学生的喝彩，还有些直接吹起了嘹亮的口哨。

陆离抬头望去，看到了一袭黑衣，风流倜傥站在鹰头上的周琪，手里正摇着一把白玉坠山水扇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陆离边上的苏秦叹道：“世家之子就是狂，这方式看起来是那么顺其自然，那么英姿飒爽，那么雄姿英发，那么……”

雷昊阳斜眼睨向他：“继续呀！我看你这文采好得很。”

苏秦谦虚道：“在您面前，小弟不敢卖弄。”

他边上的覃欢闻此言嗤笑了一声。

“欢哥有何见解？”苏秦望向覃欢。

“狗屁的英姿飒爽！就是爱炫摆，瞧那傻样！”覃欢冷笑道。

雷昊阳没有出声。

苏秦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陆离与穆灵均对望了一眼。

接下来是夔州学院，人还未有所动作，一条手臂粗的绿藤萝就从他们船头延伸而去，船上五名学生御气纵越，再在藤萝上借力，不用多久便到了坝上。

又是一阵喝彩声响起。

有了云州学院和夔州学院带头，接下来的学院上大坝就像竞技一样，各种花样卯着劲儿使出来。

陆离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学院是踩着花瓣飞向大坝的，也不是因为花瓣太绚丽，而是因为这情景让他无端想起了在绝地里遇到的陆黎，那个与他有着同音名的蓝袍少年。

“各位准备了，到我们了。”这是钱天冬开口提醒。

半柱香后，陆离站在一只黑色大碗上感慨：相较之下，方州学院就简单低调多了。

他脚下所站的便是钱天冬的气之象——一只漆黑大碗。

迎着阵阵江风，五人到了大坝上。

大坝上的百姓已经暂退两边，居中正是十三个州的学生。

陆离等五人竖排着站在最右边。

他斜看向祭台。

三牲祭礼齐备，又有序齿烧香，丹书法尺华旛。

几名着缯衣鹤氅穿皂舄的人口中念念有词，陆离凝神听去，像是在念着些高深繁奥的经文。

接下来便有几名头带巾冠内着青袍外披鹤氅的作法弟子捧着一碗东西走向他们，拿着一带叶树枝沾着碗里的水轻轻洒向他们。

陆离闻着像是沉香又像是陆香的味道。

点洒完后，又有箫奏笳鸣，几名作法弟子开始在铜炉里焚宝箓。涛涛江水中，又开始升起袅袅烟雾。

陆离手中多了几柱香。

“诸弟子上香！”一把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名名学生走向一排排的大铜炉子，郑重严肃地把手中的三柱香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