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橘站在门口边缘徘徊着，迟迟没有进去，身后的护士都认得她，体贴地为她倒来了一杯温水，“喝点吧，一时半会儿，博教授抽不出空。”

唐橘接了过来，道了谢，“进去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但是这些事情，不容易解决吧，看起来，博教授这次麻烦大了。”

“什么麻烦？”

“顾庭君你知道吧？送来的时候，命都快没了，而且那双腿，估计想站起来的话，难了，听说这些，都是博荣干的呢。”护士凑在她的耳边，压着嗓子说道。

唐橘听后，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只要找到博荣之后，当面问清楚，该走法律程序的，就走，可是却没想到，找他的过程中，会让顾庭君身受重伤。

这些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愿意发生的，一切到来之后，她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股自责，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皆因她而起。

“顾医生，他还好吗？”唐橘虽然知道这么问，有些问废话的嫌疑，但是旁边的护士还是摇头叹气，如实相告。

“都进ICU了，能好到哪里去？”

博荣也是命大，顾庭君怎么说，伤的都要比他重。

唐橘握着手，杯里传来的温热感觉却没能暖进发凉的指尖，她出神地看着办公室里面的人，一声不吭地站着。

“你也别太担心啦，博教授肯定能够没事儿的。”护士以为，她和博衍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再加上，博衍也没有正是地解释，大家都不怎么相信两人已经断绝往来。

唐橘嗯了声，她随后问：“你知道顾庭君在哪儿么？我想去照顾他......”

“他在ICU里面呢，有护士专门看着情况的，你别担心，明天一早再看看什么情况了，才能研究接下来的治疗。”

“可是，我不需要到ICU外面守着吗？”唐橘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ICU外面也有沙发，我给你拿张被子，你可以去ICU门外休息，但是吧，挺辛苦的，所以你可以先回家，有事儿我们就会给家属打电话的。”

唐橘摆摆手，“不用，我还是去守着他吧，你告诉他在哪儿就行了。”

“唐小姐，可是这样挺辛苦的，再加上博教授今晚值班呢，不用你守着的呀？”护士劝说道。

在ICU外面守夜，可不是好差事，阴森森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然后人就这样没了，家属哭喊的声音充斥着，显得格外的恐怖。

说实话，他们也是不太愿意唐橘一个小姑娘去做这种事。

“不要麻烦博教授了，顾庭君出了事儿，多多少少都和我有关系，这是我的责任。”唐橘坚持道。

“那好吧，我去博教授的更衣室里给你拿被子，你们是男女朋友，应该没关系的吧？”护士又问了一遍。

唐橘一愣，随后结结巴巴道：“我，我能借你的吗？”

“我的？我没有毛毯，而且最近博教授值夜班太多，才从家里带的，我们平时，都很少在这儿休息。”

“啊，这样啊，那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找顾庭君。”

“哎，你不等博教授吗？”

“不用了，他在哪儿？”

“八楼的ICU，左手边位置。”

“好的，谢谢。”

——

警察问完话后，博衍才得以抽身出来，去看顾庭君的状况，抬起腕表一看，已经是三点钟，折腾的这么久，倒是有了些困意。

他迅速地倒了一杯速溶咖啡后，匆忙喝了下去，才走出了办公室。

“博教授。”护士急忙喊着他。

博衍回过身，侧眸看着她，“怎么了？”

“那个，您是去看顾先生吗？”护士问道。

“是。”

“那您带张毛毯吧，我看唐小姐三小时前来过，说是去照顾顾先生了。”护士好心地提议，却听得博衍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橘？”

“对啊，你的女朋友。”

博衍：“......”

“那个，转季了，容易感冒......”

博衍嗯了声，转身走去了更衣室。

“看来林医生是真的没希望了。”

“早就没有希望了好吧？”

“不过博教授的女朋友，真的这么小？不会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吗？”

“你看着博教授年纪大吗？！”

“看起来是挺年轻的。”

“那就行了，这男人，四十一枝花，唐橘可幸福着呢。”

护士：......

ICU外面，确实是和护士说的一样，阴森森的，有些骇人。

透明的玻璃窗是长方形的，有几扇是打开来的，凌晨的风就这么吹进来，唐橘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

对面沙发上的大叔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小妹啊，你咋不带张被子就过来了？可得守一晚上呢。”

唐橘扯了扯嘴角，她临时来的，而且也没有在ICU外面待过的经历，确实是不知道，“我，我不太清楚。”

“你啊，这我外套，你搭着吧，我先睡了啊。”

唐橘看着那件黑色的风衣外套，看起来有些旧了，有些地方还破了几个洞，却一直都没有补上，大叔看着她迟迟不接，解释道：“昨天刚洗过的呢。”

唐橘连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冷吗？你穿上吧，晚上风大。”

“我一个大男人，怕啥，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啊，给你就拿着，反正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都有担心的人在里面，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唐橘抿唇，最后还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大叔的身边，接过了那件外套，只是手刚接过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叔也抬头看了过去。

白大褂里面的湛蓝色条纹领带清晰可见，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右边的胸牌上，还挂着他的名字。

骨外科，博衍。

大叔喊了声，“哎，博医生。”

“谢谢你了，但是我给她带了被子，您穿着，别着凉了。”博衍礼貌地说道，语气带着极致的尊重。

大叔也不尴尬，就拿了回来，“这样就好了，盖被子暖和点。”

唐橘瞧了眼搭在他手上的毛毯，是灰色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尤其是那个明显的LOGO，她暗自垂眸，喊了声，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