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客厅，已经没有人招待他了，沙发上放着的毛毯，也许是夏夫人刚刚拿来，准备喊他的，可是现在，夏夫人尽量保持自己的礼貌，不再理会他。

博衍微微合上眼眸，拿过了沙发上的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

雷声大的让人睡不着，夏夫人和夏教授也是辗转难眠。

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却意外地清晰，博衍看着墙上的闹钟，一点多的样子，他没有了睡意，掀开了毛毯便走进了房间里面。

唐橘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杯子，准备去倒水。

博衍的到来，让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来。”博衍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走到了客厅去。

她的一阵咳嗽声，夏教授和夏夫人也听见了，连忙披了件衣服走出来。

博衍将水递到她的手上，夏教授在后头打开了灯，一时间，光线充盈了整个空间，她通红的脸蛋，更是清晰可见。

“你发烧了。”博衍肯定地抽下手，她额头传来的温度，烫的惊人。

唐橘微微垂眸，小口地抿着白开水。

夏教授转身，准备去拿退烧药，“等会儿，我去拿药。”

夏夫人连忙接了盘冷水，附上毛巾，让她躺了下来。

“你这孩子，真是的。”

唐橘喉咙干裂的可怕，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极了。

喂她吃完药之后，夏教授想着在这里守着，却被唐橘拒绝了。

“外公，你回去睡觉，我没事儿。”

夏教授又爱又恨，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叫他怎么睡得着。

“你啊你，我怎么睡得着？”

唐橘努了努嘴，“不就是发烧吗，明天就去医院看看。”

夏教授最终也是退了一步，带着夏夫人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递给博衍一个眼色，博衍脚步轻抬，准备跟着他们离开。

唐橘张着嘴，欲言又止。

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只留下了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暗淡的黄色光芒，倒映出了她瘦弱的影子。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她的房间门还是被推开了，尽管很轻，她也能感受得到。

熟悉的气味靠过来的时候，格外的却清晰可闻，也格外的安心。

她手里捏着的药，又再次被他发现了。

“唐橘，不要吃了。”博衍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药被她炙热的掌心捂得有些水润。

唐橘红着眼，委屈巴巴地说着，“我睡不着。”

一睡着，梦魇，就像是藤蔓一般，缠的她无法呼吸。

博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不发一言。

“博教授，我恨你，可是，我又依赖你。”

她的话直中他的心底，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觉得有些疼，博衍嗯了声，没有说话。

她忽然像是发狠了一样，紧紧地咬着他的肩膀，博衍眉心拧紧，不敢用力，只能尽量地放松，任由着她的动作。

忽然间，肩膀上滴落了滚烫的眼泪，他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肩膀上的疼痛，近乎麻木。

“我讨厌你！呜......”

她轻轻地抽泣着，不敢发出声音，博衍喉结微紧，合上双眸，他的呼吸有了些错乱，等到他渐渐平缓了呼吸之后，他的声音仍旧带着沙哑，“对不起。”

他这辈子行事问心无愧，唯独对她，充满了歉意。

以前，他觉得这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多愁善感，可是当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仓皇而逃。

她不知道，临近高考，他破土而出的念头，有多么的激烈。

他不想辜负她的喜欢，可是他知道了，他们中间永远横跨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是，当看见她的眼泪的那一刻，他又该死地心软了。

如果当初再狠心一点点，会不会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你想做什么，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博衍紧紧地抱着她，低声说道。

唐橘哽咽了一会儿，“要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也愿意吗？”

博衍楞了一下，心脏拿出传来一丝刀片划过指尖的疼意，毛毛的，让他浑身一震，“嗯？”

似乎是不可置信，又轻轻地问了一句。

“唐橘，再说一遍。”

唐橘咬着牙，又重复了一次，博衍的耳朵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片呜鸣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

“好。”他低着头，还是答应了下来。

唐橘止住了哭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答应了？”

博衍喉结里发出一个单音，她听得格外的清晰。

“我......”

她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情绪，都不能当做是真的。

可是话一出，又不知道该如何收了回来。

博衍抿着唇，借着昏暗的夜灯，瞧着她的面容，仿佛要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一般。

她有些错愕，他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丝皱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也明白了，原来苍老和成长，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和岁月无关。

“我......”

“如果是真心的，唐橘，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依然有效。

唐橘粗鲁地擦了把眼泪，“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还喜欢我。”他肯定地说道。

哪怕他背负着这些事情，都不能影响，她喜欢他的事实，哪怕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抑，可是喜欢，还是他们两个人的。

她很敏感，她几乎可以猜到，他和夏教授，也坦白了。

选在了这样的时刻。

唐橘咬着牙，紧紧地拽着他的手，眼神带着一丝恳求，“博教授，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因为太喜欢了，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掉，尽管没有结果，还是想去一试究竟。

“你说。”博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能，陪我做完，一百件，情侣要做的事情么？做完......我们就分手......”

他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眩晕，不知道她的用意在何处，既然都是要分开的，那为什么，非得求一个这样的结局。

“我想，我的第一次恋爱，是完整的，我知道，夏教授不可能原谅你了，唐政也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罪于我母亲......”

可我，就是想，给这段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