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众人骤然提了口气，一路打过来，莫然都没说什么，就算是有队友出现死伤以及对方的强势抵抗，莫然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现在他说即将迎来一场硬战，这接下来的战斗是得有多硬才能让他称作是硬仗？

其实打到现在，基本上福格雷斯和莫然都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大致底细，虽然福格雷斯并没有亲自参战，但是因为战斗信息的第一时间准确传达，他所能做出的判断比莫然不差上分毫。

双方最高指挥者都明白对手并不简单。

虽未曾谋面，但彼此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并且下意识地在配合着彼此。

别人看不出来，但莫然却能明确的感觉到。

就比如说之前他们攻击第一道防线的时候，对方即使架不住他们的混乱打法，至少也可以退出安全距离之后设立第二道防线，反正走到这里基本上就只剩下了巷战这一条道路可选，但据派出去的小队回报，这周围并没有对方的身影，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在终点等着他们了。

这也是莫然希望见到的，巷战虽然比较好找掩体，但是彼此对射所造成的消耗比最后的大决战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们本身就有些经验不足，虽然有他在，但是很多情况无法做到全面控制。

毕竟不光是他这边儿，还有一队在他们的对面儿对敌人形成夹击之势。

有时候情况发生太过紧急的话，他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照顾过来，因为他不了解对面儿的情况。

不得不说，他的这种做法是一种很冒险的打法，因为对方完全可以舍弃一边儿全力进攻一侧，这样就可以在吞下一边儿之后再收拾另一半，分而食之，可谓是轻松加愉快。

但莫然知道他们很多人都想得到这个战术，但八成以上不会有人使用。

一开始他还不敢确信，但随着战斗的进行，他越来越肯定对方必然是有所顾忌的，因为对方完全可以冒险一试，只要先消灭掉他们的一半儿力量，那剩下的就完全不足为虑了。

但是对方并没有用，若是要用的话，肯定早早地就会用上这招了。

难道对方全都是傻子？若是真的这样想，那才是傻子，这种理论也只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管是战术安排还是临场应变，莫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领导层绝对不弱，何况能够经历至少两场完全硬碰硬地拼杀而不灭，足以证明蓝山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他的冒险打法则是为了测试他所获得的情报是否准确，现在看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像他这种针对一场战斗甚至要想出十种战斗方案的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如此不智地冒险行事？

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在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他便想着要和对方来一场最后的战斗一决雌雄，而对方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没二话儿直接满足了他的欲望。

最了解你的不是你最亲近的人，而是你的敌人，因为他们会更加专注于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什么过节，但现在身为敌手，彼此之间却在短短的时间内通过各自指挥的战斗了解了对方的打法，明白了对方的思想，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如果有可能的话，莫然其实想...

“收拾装备，出发！”

一声令下，释灵的人包括隔着驻地的另一半儿全都在同一时间开拔向着中心区域挺近。

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可能真的如莫然所说，这是一场硬仗，他们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和心理准备。

可能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在这场战斗之后再也不会存在，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倒下的一群人中的一个。

有战争就有死亡，这是无法避免的。而参与战争就相当于在和死神划拳，赢了可以赢得继续活下去的机会，等待另一场赌博，而若是输了，那就对不起了，下辈子美利坚见吧。

想到可能再也没有可能见到那久违的亲人朋友，他们的心中是无比伤感的，但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若是这场战斗输了，这与他们和死神划拳输掉没什么区别，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是怕死也得硬着头皮上。

队伍行进之间，近乎无声无息，但一股悲壮的情绪却不觉间升腾而起，越来越盛，这种情绪就算是莫然也无法控制，他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强烈至极的氛围，但是他并没有开口打断。

有时候，一往无前的悲势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悲伤的情绪会感染，而战意也会以更快的速度进行传播。

莫然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任何炒热气氛的话语都没有，鼓励的话也是一点儿都欠奉，但是有他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儿，效果却是比任何煽情表达都要好，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具有表率力。

他稳健的步伐不自觉地影响到了周围的人，跟在他后边儿的队员们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他走路的频率一步步稳步向前。

影响在不断传播，整个队伍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但却在行进的过程中做到了整齐划一，却又寂静无声。

在这一刻，这支莫然带领的队伍得到了升华，他们的枪法没有变强，他们的综合素质没有提升，但是他们的战斗信仰和战斗意志却已经脱胎换骨，莫然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不断地往前走，才能将困难一个个地踩在脚下。

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是荆棘满目，那又如何？

可能这场战斗下来，他们之中很多人要埋骨于此地，但只要是活下来的，战斗素养绝对要上升一个档次不止。

四周的黑暗依旧没有改变，只有天空中的明月趁着众人不注意，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形。

夜色深深，本该虫鸣兽吼的林木间，现在却是万籁俱寂，动物对危险的直觉比人类更加强悍，之前战斗的动静便已经让它们彻底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