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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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苗”当天晚上就被家里人接走了，白琮亲眼见过确定了人不是真的那个，心情就相对没那么暴躁了，陆放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就跟着邹靖和图楠先回了刑侦队。

刑侦队这段时间没有特殊的案子要办，每天都是做一些基础的工作，倒也不忙，彭林总被抓去到处开会，队里就是小鬼当家，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前几天图楠都是抓着小唐一起搞卫生的，这两天小唐人也跑得没影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图楠撸起袖子掂量着从什么地方开始动手打扫，“我跟你们说，有些事现在想不通就得通过劳动来缓解一下压力，要不然一直这么坐着，想不通的还是想不通。”

邹靖这次听懂了，主动过去帮忙，白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也起身过去了。

被图楠吐槽“重色轻友”的小唐，其实也没在做别的什么浪漫的事，他和几天前相亲认识的女孩儿楚佩挺聊得来的，觉得可以试着发展一下，楚佩大学毕业之后就在一家公司里当了个普普通通的文员，但是她非常善良，很热衷公益活动，参加了个慈善组织，有时候下班没事儿，或者周末有空，就会来一家孤儿院陪小孩子们玩儿，小唐作为思想觉悟很高的好同志，那当然是要陪同的，这天下班就一起过来了。

岳城这家孤儿院是手续齐全的正规孤儿院，没有网上曝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年纪稍微大点儿的进了小学的，都让他们读了寄宿学校，省得来回在路上折腾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工作人员按时去学校接，这样安全也更方便。

楚佩是个实心眼儿的姑娘，她和小唐见面第二天就跟他说了实话：“我知道你的职业，对你非常敬佩……也很有好感，想跟你继续接触，所以有些事不想骗你。”

小唐第一反应是：“我勒个去，竟然还对我非常敬佩？之前相亲的多少姑娘嫌弃我这职业太危险啊！”

紧接着就听楚佩说：“我就是在这家孤儿院长大的，是国家和社会上的好心人把我养大，供我读书，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这里的工作人员就是我的亲人，这里的孤儿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收入的一部分会用在这里，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小唐听完有一瞬间的疑惑，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在这样有感恩之心，既不爱慕虚荣也不过分自卑的女孩子多难得啊！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疑惑，让楚佩误会了，她明显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但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

“不是，你能理解什么？”小唐急了，赶紧解释，“我是觉得这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你这么善良，说实话我这份工作风里来雨里去的，工资也不高，多得是女孩子嫌弃我，你不嫌弃我我就很高兴了，真的！”

楚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小唐心想这姑娘害羞的样子可真好看啊。

这家孤儿院里剩下的孩子并不多了，绝大多数都已经像楚佩这样接受了高等教育已经参加工作，只不过有些选择去其他城市发展，没有留在岳城，也有些不管在哪里发展，都不想再和这里有任何关系，联系的还在联系，就此消失的也有不少。

对此院长的态度很大气，她和小唐聊起来的时候说：“其实这也算是好事，我们收养他们的时候就没有对他们有任何回报的要求，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好，我们就已经很欣慰了。”

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极度自卑的一种表现，连给予他们今天美好生活的人都能这样坦然，外人就更没资格责怪什么了。

小唐这天帮着楚佩把她买来的童话书从出租车上搬下来，笑着对她说：“圆圆肯定等很久了，你再不来她可能都要缠着院长去找你了。”

“还说呢，她昨天晚上就缠着院长给我打了电话，”楚佩赶紧去付了车钱，然后领着小唐进去，“我昨晚加班弄晚了，不然早就该过来，都答应她好久了。”

“你们俩是真投缘，”小唐跟着她进去，先把书放在了早教室，才出来继续说，“圆圆喜欢画画，咱们下次再带点彩笔过来。”

楚佩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这里条件有限，能供他们吃住和读书已经有些艰难了，再没有多余的钱送他们学特长，其实好几个孩子都很有天赋。”

她说的“好几个孩子”，主要就是指喜欢画画的圆圆，和热爱跳舞的嘉琪，圆圆性格开朗，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在脸上，也会偶尔和院长还有楚佩她们撒娇，小唐出于职业习惯观察过这里的孩子们，她算是心理上最健康的，和一般家庭的小孩区别不大，但是嘉琪就不太一样了。

嘉琪是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孩子，她不太爱说话，也不像圆圆一样喜欢撒娇，她绝大多数时候都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她非常热衷于跳舞，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和教导，但她自己随便的舞步都能让人看得热泪盈眶，就好像能读懂她内心的彷徨和绝望。

小唐因为干这一行，多少接触了一些心理上不太健全的成年人，也因为工作和心理医生打过交道，根据他粗浅的分析，总觉得嘉琪的问题不能单纯用“有心理障碍”的说法去总结，她就是心里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并没有因此去伤害别人，也没有因此去顾影自怜，楚佩甚至跟他说，她从嘉琪的舞蹈里看出了一种孤独又决绝的悲壮感。

这就不属于小唐的强项了，他可看不出这么文艺的感受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嘉琪居然还挺喜欢他的，吃过晚餐之后，楚佩带着圆圆去画画，小唐就跟着嘉琪到了院子里，看她跳舞。

过了没多久，楚佩把圆圆哄睡了，就出来坐在小唐旁边的台阶上，托着下巴和他一起看。

“嘉琪很喜欢在这里跳舞吗？”小唐问，“我看她好像很喜欢那一排彩旗。”

“小孩子嘛，当然喜欢彩色，”楚佩下意识接了一句之后才想起来，“不过嘉琪好像还真不是对颜色敏感，她就是很喜欢那一排小彩旗，特别喜欢在那下头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