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秧苗是个什么性格，陆放大概比白琮还清楚，她想做的事基本不会受别人影响，她不想说的话，你就是掰开她的嘴都撬不开。

陆放最后只提醒了她一句：“两个教授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我为了什么而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在达成目标之前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的口音已经渐渐成熟，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了外国人学舌的荒腔走调，秧苗心里对他也不是完全放心，她随口应付了几句，心里已经对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充满了戒备。

白琮最近心情不爽，再加上工作时间打乱了作息，这把岁数的男人了，脸上居然还冒了几颗痘，这要是换做平时，秧苗早就开始笑话他了，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还僵着，秧苗也不像从前那样，每次有点什么不愉快总来插科打诨，撒娇着糊弄过去，她每天早出晚归，比他还忙。

这让白琮非常不习惯，他这才惊觉，原来之前每次有不愉快，都是秧苗先递来梯子，他才能顺着梯子下的，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他被动，比如现在，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缓和关系。

好在这段时间工作也非常忙，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伤春悲秋。

邹靖自从上次去盯了沈浪，回来就找彭林汇报了他的发现，这个沈浪出身于他们上次去查过的邓子新的籍贯，两个人按说应该是老乡，沈浪现在的房产基本是邓子新送的，邓子新出道没多长时间，商业价值却一路飙升，代言的产品一个比一个高端，赚了不少钱，几乎都投资在了房产上。

沈浪和李婷表现出来的着急不是装的，他们在避开警方之外的时候也在利用各种人脉查邓子新的下落，但这两个人已经是和邓子新最为亲密的人了，他们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又没有接到任何绑架勒索的信息，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一筹莫展之下，小唐扭扭捏捏地开口了：“其实……除了沈浪和李婷之外，还有个人也和邓子新交往过密……”

这句话也就他敢说，图楠迅速看了一眼白琮，白琮却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暴怒，反而很平静地说：“秧苗最近只在家和实验室的两点一线之间来回，我暂时没发现她有去什么其他地方，当然，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彭林说：“我让邹靖一直在跟，秧苗确实没有去其他地方，包括她的联络方式都有在监控，她没有异常举动。”

刑侦队居然已经把秧苗列为嫌疑人之一，并且在跟踪调查她了。

白琮身为警务工作人员，当然是没有立场表达不满的，甚至因为他和秧苗的关系，都应该主动避嫌。

“如果需要我避嫌的话，”白琮面无表情地说，“那我可以和她分手。”

“噗……”图楠一口温水全都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彭林扯了扯嘴角：“这玩笑不好笑。”

秧苗只是也有嫌疑而已，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和邓子新的失踪案有关，对她尚且不能采取什么措施，更何况白琮？

会议陷入难言的尴尬，这时候一直在蹲厕所的邹靖终于肯出来了，他急匆匆地跑进来，第一时间冲着彭林说：“队长，刚才接到报案，发现一具男尸。”

在场所有人全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湿地保护区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发现候鸟群有点不太正常，从早上四点多钟开始，就从各个地方飞到一个集中点聚集起来，鉴于上一次这批往年都没来过的候鸟在邓子新表演的时候充当了这么重要的“表演嘉宾”，导致所有工作人员对它们格外敏感，尤其现在邓子新失踪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的，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重视，立刻派了工作人员去巡视。

这一巡视可了不得，他们发现候鸟列队在送别的，竟然是一句已经腐坏了的男尸。

警方到的时候，保护区的出入口已经被媒体围堵得水泄不通了，这年头媒体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要不是有警方的人提前做好了隔离工作，连粉丝都要闯进来。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到底是谁乱传的谣言，说死者是邓子新的？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追究这个责任，彭林领头，刑侦队全员到齐，图楠和邹靖跟着法医往尸体那边去了，白琮和小唐在四处搜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彭林和保护区的同志对接了一下基本信息，这才和其他同事对接，先控制住媒体，让他们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别瞎报道引起舆论发酵。

只可惜事情发展总是事与愿违。

候鸟列队送别男尸的视频不知道被谁泄露出去，立刻引得一众媒体争相转发，迅速攻占了新闻版块的头条，更有好事者发表谬论，联系了邓子新上次和候鸟共同完成的诡异表演，还有人立刻联动了凌雨的死，很快舆论就炸了。

省厅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彭林被批评得都抬不起头了，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被低气压笼罩着。

刑侦队所有人都还在加班等他回来，各自把手头上跟进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图楠说：“因为男尸腐坏严重，无法第一时间确定身份，而且邓子新没有直系亲属可供DNA比对，现在沈浪也在等消息，李婷怎么都听不进去我们的话，一心认定死者就是邓子新，已经开始崩溃了。”

“我这边情况更加不乐观，”小唐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调转方向给大家看，“那些无良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已经引起粉丝的骚动，一大批网民已经在社交平台上抵制施压，逼咱们立刻给出解释，公布调查进展。”

“一群脑残！”图楠直接骂了一声，“有没有点自我分析能力？别人一煽动，立刻就上当，警方办案可以像他们那样想当然吗？可以像他们那样随便说话不负责任吗？找证据不要时间吗？”

“别扯这些没用的，”彭林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继续说，“已经有粉丝自发组织追悼活动了，还有粉丝去省厅门口拉横幅示威，上头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咱们现在是在和所有媒体、所有网民、所有粉丝追赶时间，我来分配一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