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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林觉得自己最近是有点流年不利，家里的房子正在装修，所有事情挤到一起来，正是需要人盯着的时候，可工作上的麻烦事一茬接着一茬，本来案子就没有进展，这下倒好，直接两个工作人员凭空消失了，过来继续调查，还一不小心又发现具尸体。

其实这具尸体来得既突然又在意料之中，白琮觉得自己一直在等他，亲眼见到那具水晶棺的时候，长久以来悬着的心倒终于落了下来。

水晶棺是在郊区的湖区发现的，这边有一个自然保护区，每天都有工作人员过来巡视，发现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警方，彭林跟着当地警方第一时间赶到，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和之前的无名女尸案有关。

两具尸体虽然被各自安放在木棺和水晶棺中，但仪式感都非常强，死者被摆放的姿势也没什么差别，这具男尸手里也握着一束马鞭草。

男尸的面部损毁较为严重，凶手把他放进水晶棺之前还特意为他挑选了一个小丑妆容的面具，可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并不是小丑的装扮，而是非常绅士的西装。

“女尸的身份无法确认，现在这具男尸明显和她是有关联的，也算是送上门的线索，”白琮认为事已至此，不如往好的方面想，“按照常理推测，凶手应该不会想在这么密集的时间段里把两具尸体都暴露出来。”

女尸最初的预设运送地点在哪里，现在还无从得知，有可能是那群木材贩子的最终落脚点，也有可能在中途哪个服务区就想办法“卸货”了，被岳城的森林公安截获是意外，但这次是意外还是对方有意暴露？

“凶手的节奏已经被一连串的意外打断，现在不仅我们陷入被动，他也一样，”彭林同意白琮的看法，“杏林镇这边系统不完善，也缺乏相关专家，尸体已经被送去市里进行解剖，你留在这里继续和庄园主人联络，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进去看一眼。”

白琮却持不同意见：“留在这里没用，主人现在对我们非常抗拒，但抗拒才是对的反应，如果对方太过配合反而蹊跷。”

“那也必须去看看，”彭林坚定的说，“既然你觉得留在这里没用，那就亲自去一趟，当面和主人好好聊聊，最好请动他本人亲自陪你回来一趟，那个庄园一定有问题，邹靖不是会把特意改装过的手机留在房间里的性格，这件事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白琮也不要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案子没结束、失踪的人没回来，彭林是不可能放心的，他人跟着当地警方去了市里，等法医鉴定的结果，电话却一个接一个打给白琮问进展。

白琮接到第七个电话的时候没忍住说了实话：“我现在还在去杨林的路上，已经和陵园的主人联系上了，彭队，我没长翅膀，不可能这么快到，你打多少个电话我都没办法这么快到，别把我手机打到没电了，到时候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彭林作为队长，队员一次性失踪两个，正在调查的案子还没有半点进展，心理压力非常大，被白琮这样一怼，差点当场翻脸，好在小唐快速把白琮的手机抢过去打了几句圆场，这才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挂完电话小唐欲言又止，白琮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队长对你已经够宽容了吗？”小唐终于说出口了，“当年的事，谁都知道你没做错，但没做错不意味着就是对的，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何必非要用别人最难接受的方式？”

他竟然提到当年的事，白琮觉得自己心里那口憋了很多年的气终于找到了一个抒发口，他提高音量反问：“这个世界没这么多灰色地带，你是执法人员，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在原则问题上就是非黑即白，凶手杀人是既定结果，他有多么令人同情的遭遇都不是他杀人的借口，这件事无论说多少次我都是这个态度，难道你觉得凶手是身边亲近的人，能根据以往的事判断他是个好人、有各种不得已的苦衷，就是他能杀人的理由了？”

这么多年，所有人对他当初“大义灭亲”的行为都非常不齿，觉得这件事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可刀没扎到你身上，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事到临头每个人都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得那么完美。

小唐本来只是顾虑到彭林的情绪，没想到一句话又把这位给惹毛了，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幸好广播里及时提醒大家即将进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两个人才借机结束这段不愉快的对话，起身朝车门的方向走过去。

杏林市对这次的案子也相当重视，除了彭林本人一直盯着之外，法医那边也很自觉地加班加点，很快给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男尸被确定死亡时间超过了三十天，水晶棺中放了大量防腐的溶液，才让男尸的腐坏程度没有太夸张，但和他尸身被保护的完整度来比，脸上的损毁就比较严重了。

晚上彭林和他们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简单说明了情况：“这具男尸的死亡时间先于我们之前发现的女尸，他脸部的损伤是被有意为之的，法医的初步判断是死亡之后的伤害，具体结果还要等报告出来才能完全确认。”

“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间和被我们发现的时间是相反的，”小唐摸着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说，“这到底是凶手被我们打乱了节奏，还是我们被凶手牵着鼻子在走？”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凶手最开始的计划一定是被一系列意外事件给大乱了节奏的，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接下来就开始牵着警方的鼻子走。

彭林冷笑了一声：“这次还真是碰到了个有意思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