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才人谢秋晚夜沉，秋中，羽霄殿安静清幽，趿鞋立于阶畔，霜色渐浓，白露才深，眸子凝澈，观灯火迷离，蓦然伤怀。

“自佛院归，所遇所访之人始终未有他，此刻忆得，心冷神哀，未知他之所想，设或早有佳人在怀，弃了旧者呵，呢喃”也是，宫墙两隔，我亦无资格令你守盟，罢了，算我先失约吧。

“舒眉斟一盅热茗，行来，言”主子，这茶并不醒神，且润润唇，暖暖手呢。

“持杯轻呷一口，复递与其，稍减倦态，只已是无趣之极，遂道”累了，替我更衣。

掌饰陌凉兮

小睡之后，扶塌而起，落座梳妆镜前，绾了个朝云髻，插一支素银空楼簪子，簪子尾端雕刻桃花，桃花小巧立于簪上，更显精妙，扶红玉嘉莲簪，斜插几只镂雕梅花簪。修长的头发编成垂至一肩，望镜中人，容颜亦是不变，只是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愁意。红片入口，朱唇红似血，脸颊略施粉黛。

一袭浅粉色拖地长裙地，上身着簇花蝶纹杉，裙身以数小朵梅花装饰，裙摆水脚处朵朵白玉兰竞相绽放，宝蓝色纱绫细细缠绕于玉臂，一朵朵杏花均匀散步于纱绫之上，更添一番精致，腰垂月白色绣兰草香囊，隐约从鼻尖飘过一丝兰香，一对蓝白色耳坠在耳垂处略微摆动，隐约折射出湛蓝的光芒，与之发簪相辉映。轻罗小扇半遮面，黛眉犹入画。

幽儿攀上白玉盏，轻掀茶盖水汽氤氲，轻抿一口。想起上次巧撞见新晋才人与他人偷情。那枚玉佩还在我这里。便唤侍女取来。若此玉佩在我这儿，万一日后被人发现。岂不连累了我们三人。还是交给才人尚好。

“随手拿起放于一旁的乳白色云锦绣蝶手帕，莲步小踱，朝去羽霄殿走去。

”走至殿外。便向殿外的宫人道“麻烦这位姐姐向我通传才人，说我有要事相告

弈才人谢秋晚

”鸢枕埋发，丹衾遮骨，绡帐避月，恐是疲乏甚多，不觉已是梦中“

”未几，恍惚听得舒眉在外呵斥“主子睡了，怎敢打扰？你去回了她。

”以指揉额，臂撑而起，略紧素袍，蹙眉喟叹一句，掀帷，低唤舒眉进，问乃何故，其言陌凉兮掌饰有要事相告“

”垂首微思，终不解何意，乃移衾欲下“罢，如此中宵，既有事故，传进。

”舒眉差婢出引，自于侧服侍我整妆，坐之书椅以待“

掌饰陌凉兮

”见那位宫人许久没有出来。莫不是才人有要事？本想携带宫人离开，

“忽而落儿拉住我的衣袖，指着殿外。我回头望去。是那位宫人，那位宫人示意我进去，便莲步轻移

”进入殿中。看见才人正坐至椅上，便又差遣落儿先在外头候着。

“抬起头。望着才人的面容，倒是憔悴了许多。

”略微抚了抚袖，俯身

“道”掌饰陌凉兮给才人请安，此次前来打扰才人，还望才人海涵。

弈才人谢秋晚

“烛光昏弱，月色消黯，西风自窗棂泼入，搅了画帘摇曳，檀香杳袅。扪帕于唇以掩细咳，指凉如玉”

“夜霭秋声原寄梦，情心病骨不由侬。一脉痴子肝肠，谁为怜惜？”

“片刻，觑玉人见礼于前，淡抬腕，温言”且起，请坐。不知掌饰深夜来访，有何要务？

“眸视舒眉，稍颔首，其自去奉茶而上，见事妥，则复向掌饰言”莫不如遣人一行，如何亲自……

掌饰陌凉兮

“见才人让吾起身。便坐在一旁。

”忽而微风习习，吹起了鬓角的少许发丝。便用手指略微捋了捋。

“闻才人偶尔轻咳，莫不是感了风寒？起身，走到才人面前道”才人这是怎了？怎的手这样冰凉，莫不是感了风寒，是不是这些女婢没有伺候好你？

“继而。对一旁的女婢斥责道”还不给主子多加些衣裳！

“见奴婢递上了衣裳，便又差遣她们下去歇着。接过衣裳，轻轻地盖在了才人的身上，道”如此这般清瘦，这可怎好？

“又退至一边，摸着才人的手，道”才人，今日凉兮来访。是有一事相告，还望我说出此事，不要怪罪才好，当日夜里。你与一名男子偷偷的相会与掖庭宫。碰巧我路过此地。遇见了事情的经过。并且捡到了一枚玉佩。“语毕。便从身上取出玉佩。继语”请你看看可否认得？

弈才人谢秋晚

“见其近身执我之手，瞳孔不失殷切关怀，不觉微愣，心下纳罕，我和她甚时如斯熟捻？略回思，只感于这般坦言之人，自入宫，尚未见识，恐也疏漏”

“微摇头，翠簪点缀墨丝飘逸，转视其眸，齿间含笑”无事。

“复听其呵斥婢子，则颇越俎代庖，念及出自一片诚心，遂亦凭她发落。料是，平素我太过随和，以致侍者多不经心，如是威吓一番，亦好，乃披衫正坐，微暖”

“乍闻其语私密之事，心颤似欲晕厥，以帕捂心强撑于椅。及见玉佩，质鲜明入雕磨，色剔透若往昔，不禁泪落”

第75章

“佩为旧，情能否如故？到底，一句物是人非是也”

“半晌，方忆起所在，持帕拭泪，沉沉而语，似万念俱灰”掌饰既晓此事，未知有甚见教？还请，勿牵涉于他。

掌饰陌凉兮

“回头想起。我只是区区掌饰，又如何能差遣才人的奴婢呢。这不是对才人的不尊重吗？才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向才人请罪道”凉兮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才人见谅才是。“随即微微俯身”

“想起自己并未与才人亲密。才人恐怕也会颇有疑虑才是，罢了。解释一番还望才人不要误会才是，低眸，淡淡言道”凉兮虽与才人你没有过多交情。但毕竟我们都同是后宫中人，多谢照应也是应该的，刚刚凉兮为您披上衣服。没有其他意思，还望才人不要误会才是。

“见才人望见此玉佩，脸色苍白，见才人梅妆泪洗。不免有些伤感，”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几曲阑干遍倚，又是一番新桃李。佳人应怪归迟，梅妆泪洗。”

“深宫锁佳人，轻泪谁能知？”

“莲步轻移，将玉佩交与才人手上。微微言”娘娘不必多虑。若我要揭发你俩，在当夜就应该揭发的。何必要亲自再将玉佩还给您呢？这玉佩您还是要收好，我自不会牵涉你和那位男子。还请才人放下心来。那夜之事，您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们同是这后宫的人。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我人微言轻。本就与世无争。何必要多加一个敌人呢？“

”语毕。退至一旁，俯身。低头。“

弈才人谢秋晚

”夜来独怕望明月，为恐相思深复深，寸心间，所想所念所忧唯一人而已，彼岸轮回，生涯宿愿，如何终偿？“

”皓指接佩，凉侵肌骨，摩挲其上纹理，清晰依旧，吉云花兀自夭夭，于我却独个寥寥。记前尘温暖，不忍不舍。纯澈玉玲珑，相配生兼老。君家一诺兮，刻字为安好。“

”听得其款语，心已感彻，握其手，含泪言道“掌饰厚德，大恩不言谢。

”复放开，见其退而俯身，忙扶起，继之揖手一礼，郑重谓之“谢秋晚纵陋质疏才，亦知滴水涌泉之理。而后，但有所托，必当结草衔环。

掌饰陌凉兮见才人握着自己的手，听其言谢。连忙答道”才人如此。可是折煞凉兮了。我本就是服侍主子们的。为主子们做事。何来言谢之说。凉兮愧不敢当啊！

“随即退至一旁。又被才人扶起”

“抬头，闻才人继语，听次话，才人谦虚过甚，握着才人的手，道”才人聪明多慧，何来陋质疏才一说。我帮才人渡过此事，并不是为了要才人报恩。况且凉兮也说过，同后宫中人，身份虽不同。能够助人则助人，为主子们解忧。乃是我们这些人的荣幸才是。何来报恩一说？

“望才人雍容憔悴，莫不是有何难处？略微关心道”才人脸色苍白。身子又不好。太医可曾来瞧过？面容忧愁。莫不是出了些事。请才人道来。凉兮定竭力相助。

“佳人泪。深宫催莫相知若此劫。囚人至死何时归？带颜何知怎难言。”

弈才人谢秋晚听得主婢之分，勉强勾笑，主如何，婢又如何，贵卑由来只是大梦一场，或然我终究不明此间诡谲“虽如此说，只，今唯我谢秋晚谢陌凉兮，而非弈才人谢掌饰，身居宫闱，亦是红尘碌碌中人，得交一友，何憾？

”铅华过眼，朱颜逝水，皆乃劫中，必向劫去罢了“

”烛光微闪，秋潮泛滥，夜深杳如墨，搅得时光亦似病也沉珂“

”复闻后话，攥紧掌上玉佩，指硌，心疼，略摇首轻答“并不大碍，恐方才起得急，着了些凉，有些不支而已，倒无须传太医，惹得人仰马翻，我亦失之仁。

掌饰陌凉兮，”世人何知其深宫之险恶，却总想入宫获圣宠而飞黄腾达，殊不知深宫佳人之忧“

”听其言，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交此一友。也非而憾。继语“才人说的极是。愿交才人此友。乃凉兮之福。

”问其偶感风寒。握其手，甚凉。道“才人也需加照顾好自己，莫以小事而带。

”偶微风习习，望去，见天色甚晚，想起明日还有要事，道“才人晚上定要多加些被子，往屋外天色。今夜有些微风，务必将窗户关好。

”起身，道“看这天色已经甚晚。恐要回。还要请才人勿怪。也不必送我。

”推开门，对一旁的落儿道“天色不早，明日我还有要事，快些回宫去吧！

弈才人谢秋晚

”阅折毕，枕榻稍憩，白砚引琉璃灯烛以入，光惊微梦，影动绡帷，沉醉。眸展声淡“几时？

”闻其轻言近戌，乃扫衣临牖，日曛，梳风卷发初凉，玉阶寒霜渐重，子规廊外高啼，年岁深久，指接零落之红叶，脉络分明，若骨清减，一叹，方忆及此来将至秋晚“

”砚执褐氅覆肩，断思，些温，捻之边羽，滑腻，容色转而略暖。复听其于侧回秉，弈才人拜佛已归，蓦然低笑“也罢，摆驾。

焱魄帝李墨洛

秋风渐凉萧瑟起，半隐灯火夜阑珊。

礼佛方归，惹了满身惫懒，宫婢来往，皆整行装之意。懒懒倚了窗畔小榻，执了古卷轻翻一二。

心下烦躁，终是无味。

舒眉撩帘而入，轻放绿豆小羹。归罢，各宫娘娘贺礼却送了不少。

轻啜一二，淡搁了盏。不过些俗物，若有书画便留了，其余封库便是。

方言罢，却听门外唱礼，及敛裙，至了门畔候驾。

高位入宫及宠，便惹了诸妒忌，无奈避了佛寺去，只初回帝便探，怕……

略略扬了素颌，矮了身子及礼。臣妾秋晚，参见陛下。

莫名，两声呛咳。陛下来瞧，臣妾欢欣不已，只方回，羽霄杂乱，恐……

弈才人谢秋晚

”哀草曾经偎画径，朱楼讵肯负流年？初月新起，稀灯遥曳，所经行之处，白露浓淡，树影参差，纵为寂寥时节，亦不减平素嚣华“

”须臾，至羽霄，见佳人领诸宫婢远候见礼，不觉颔首。扬袖遣退仪仗，环佩坠地，泉湍击石，听其音色清冽如昨，些杂嘶哑，亲扶入殿，观之青眉稍显疲乏“无妨，只你却实劳累，辄见咳嗽，可是病了？

”复提声调，于白砚等言“唤太医。

”慵坐于榻，拈其上之书，不禁莞尔“但有闲情生好岁，岂无佛韵伴书香，偏是不知将歇的性子。

焱魄帝李墨洛

露意正重，掩了天光。正是劳顿惫懒时，寒凉偏是侵骨髓。触了温软，不觉偎去。

入殿便轻靠榻，笑眸还以清音。只劳顿略风寒，着舒眉煎几副药，也就是了。舒眉欲唤白砚，纤影却已出殿。不由轻叹，无奈作罢。

抚了诗书，渐而触指。真算起不知将歇，臣妾怎比的过陛下。蛾眉婉转流连意，握了温掌略怜惜。天下之事，虽居佛寺亦些许耳闻，陛下，可是累了？抚他英眉，暖暖轻语。

弈才人谢秋晚

”风雾卷之帘，檀烟浮以案，茶卣烹于地，雅致清宁。此心安处是吾乡，不料这厢亦有些许无为之意，渐喜，更比他处自在“

”伊人近得额前，秋水之眸灵动婉转，玉颜之色含嗔带悦，墨丝依绿衫垂染直下，暗香沁鼻，别样风流，葱指遮眼，闭睫，受其轻抚“颇无碍。倒不知你居寺听得甚新闻？

”念及禅理佛法，终是俗人在世凡心过重，总未堪超脱。附其耳音谑而语“想来寺中自有佛理精严之禅师，你却悟了几分？

”呵气乱了其鬓下碎发，花媚妖娆。嘴角噙一丝浅笑，眸光视其玉貌“

焱魄帝李墨洛

素指滑了下颌，抚其俊颜，眉目一缕烟愁，抹了云散。水眸流转，些许温润。佛理精深，虽不是臣妾小住便能猜透的，倒也悟了些许……

略略沉吟，如玉容颜却近，呵了温软，浅笑乱了心绪。

略嗔横他一眼，浅浅扬了水眸，绯生双颊，桃嫣未散。着陛下这么一见，倒只忆了一句。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略略抚了心绪，稍稍离了寸许，嗔而笑言。说如此，可是未用晚膳？

弈才人谢秋晚

”新月初上，似缀柳梢赋夜色浓情，蛩音软起，如交管弦借华庭诗意，秋幄薄掀，若绾风韵护烟火昏霿，晚凉悄生，拟临流泉别韶华痴绝，顾睨之下，却是一场风物晓倾城。“

”听得般若之语，展颜戏言“你既读了心经，可知，若是心有挂碍，又当如何涅盘？

”不待答，单臂环其细腰，侧拥于怀，掖氅略笼弱肩，中指触托其颔颏，清傲一笑“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秀色可餐恐莫过如此，何须再祭五脏庙？究竟不得涅盘又何妨？

”见外天色渐暗，殿内灯火通明，熏烟嫋嫋，珠帘摇摇，氤氲流彩“也罢，传善。

焱魄帝李墨洛水眸垂潋滟千波凝，削尖指缭绕万思绪。偏是抚却他泼墨浓发，素指勾勒了俊挺之颌。翘首瞧了，却作玩笑之语，素指凝唇，轻以微叹之音。”佛曰……“羽睫流转若黄金之扇，微扇寥落勾帘帐旖旎。”……不可说。

“倒了怀中，酥骨撑了身起，略嗔之意，凝了无双俊颜。”方言挂碍，便是要胡来了？“莫名，粉颊桃嫣。”且先……用膳罢。

“帘帐叮咚清脆洒，串了袅袅影娉婷。楚腰轻托珍馐味，碧玉琼觞歌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