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牵姻缘线
作者:凌落兮 | 分类:科幻 | 字数: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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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离境阁 第十三章 虚伪之徒
水境与吴眠心内隔阂去除后,此后的发展皆是顺理成章。两人在离境阁内拜了天地,以日月星辰为媒,以天地万物为证。可谓“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俩缠*绵。”
若无意外,他们可以一直与世隔绝、不问世事地在离境阁内生活下去,生几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平平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可世间之事又哪能尽遂人意?不仅不遂人意,常常来得迅疾而猛烈,让人防不胜防,待你发觉不对时,事情再无转圜之机。而水镜和吴眠之事亦是无法顺遂而终。
在水境怀有三个月身孕时,吴眠收到父亲派人送来的加急信件。上面写着吴家堡突遭袭击,被不知何处涌来的妖魔围困,死伤惨重,而吴眠的父亲吴铭亦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堡内近百人亦命悬一线,盼他速归解救吴家堡于水火之中。信中言辞恳切,颇为急切。
吴眠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连夜收拾了行囊。水境虽然心有疑虑,觉得此事并不寻常,却并未阻止他,因她知道她阻止不了。
她并无兄弟姐妹、父母亲人,不甚理解亲情为何物,可她却知道若是和她亦友亦亲人的辛离出了事,她亦是会不问缘由地赶去相助。她的顾虑与血脉亲情相比,实在太过微乎其微。
她想一同跟去,却被吴眠以父亲对妖魔之属并无好感,而她又身怀有孕遇到危险难以自保的理由留了下来。水镜虽然想同他共患难,却担心腹中胎儿,疑虑再三之下被他言语所动,没有跟去。
纵然如此,水境在他走后却夜不能寐,总有种感觉,他这一走会再也无法回来。他剑术虽不低,但与妖魔对抗实属勉强,万般思量之下,她吩咐辛离暗中跟随,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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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离很容易便追上了吴眠,谨遵水镜的吩咐,只悄悄一路尾随,不曾他面前现身。而忧心忡忡、着急赶路的吴眠亦未注意到辛离的存在。
两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日夜兼程,在三日后赶回了吴家堡。
可料想中的血腥场景、残酷对垒、生死搏杀均未出现,一切安详静谧得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辛离心中疑窦顿生,想要阻止吴眠进入堡内,却晚了一步。她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一人阻住去路,余光瞥见吴眠甫一入堡,身后的门便“嘭”地一声关上,将她视线隔绝。
她心知中计,却不知是何人下手,只能先集中精力与身前之人相抗衡。
那人身上的气息和装束让她顷刻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武器显出实体被她握在手中。这些人是魔族天生的克星,虽是人类,却与人类颇为不同。水境当初便是着了他们的道,被他们抓走强自关押。
——世人通常称他们为,驱魔师。
驱魔师虽然听来像是一项极其利国利民的职业,亦能蒙骗些不知真相的群众,可事实远非如此。辛离早就从水境的描述中认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他们不过是带着一层惩恶扬善的虚伪面具的虚伪之徒罢了,背地里他们不知利用抓来的魔族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而吴家堡的成名亦是因此,它的背后有着众多魔族冤魂。
吴眠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他秉性纯良,对魔族并无排斥利用之心,这亦是水境肯倾心教他的原因。既然吴铭不愿告诉他,水境更不会跟他挑明。她本想着将吴眠留在离境阁便能使其免于污秽,却未料到吴铭并不会善罢甘休,任由自己的儿子逍遥自在。
辛离出发前,水境一再叮嘱她若遇见驱魔师一定要小心,不要着了他们的道。若仅凭武力相抗,身为人类的驱魔师根本就无法和拥有不死之身的魔族相抗衡。但他们胜在投机取巧,利用些不入流的招数,其中有一样,便是驱魔散。若吸入体内,片刻后便会浑身乏力,任由对方摆布。
因此辛离见他拦住自己,不发一语地先将魔力灌注周身,布成一个结界,想要以此抵御驱魔散的侵袭。水镜虽有前车之鉴,对药物却并未有研究,因此至今也无法确切找出和驱魔散相抗衡的解药。除了借助外力避免沾染外别无他法。
对面那人一身斗篷,斗篷的帽檐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即使看着辛离构造了结界,却依旧毫无动作。
而片刻后,辛离感觉不对劲,结界越来越弱,而她的魔力渐渐使不出来。她这才明白自己低估了他。此前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吴眠身上,并未察觉到他是何时靠近,他应是在她发现他之前就已经挥出了驱魔散,而她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却终究迟了一步。
她想通之后便直接撤去结界,以仅存的力量和他相搏。既然终究是着了道,倒不如拼一拼,或许还有转机。
她手中的刀以最快的速度挥出,直奔对方而去。那人不躲不闪,只将斗篷往前一挥,一股更强烈的药味萦绕在她鼻端。她暗道一声糟了,一手掩住口鼻,一手长刀以最快速度调整方向向着那人胸口刺去。
她本还想着留他一命,如今却是半点不能出差错。若她心有顾虑,此招有所偏差,那么死的便会是她自己。
可那人不仅不躲不闪,嘴角还扯出一抹极为阴邪的笑容。
长刀并无偏差地刺中了那人胸口,血花在他身前崩裂开来,他顷刻倒下,嘴角却依旧噙着那抹让人看不透的、极为邪魅的笑容,眼睛大睁着,满是嘲讽。
辛离不知为何那人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又为何不躲不闪,心中戒备并未因为他的死亡而消减半分。他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什么主意值得他用性命来换?
她握紧手中长刀半跪在地上,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他虽死了,驱魔散的效力却没那么快散去。她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待药力散尽。
可她还未动身,便发觉身边聚集了很多普通百姓,面露惊恐对着她指指点点,嚷嚷着要报官。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驱魔师的意图,呵,以杀人之罪困住她,倒真是一招绝妙的主意。想必不久后,官兵便会纷至沓来。她如今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只能束手就擒。可那又如何,区区官兵能困得住她一时,又岂能困住她一世?
可她没想到她没等来官兵,却等来了吴家堡的堡主吴铭。
她并不认识吴铭,却一眼就知道是他,因此人样貌和吴眠极为相似,只是多了几十年的岁月痕迹。不过,即便面容不同,她亦能分辨得出,因他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实在太过显眼。而水镜提过,而水镜提过,那条刀疤是他曾与燮涯对战留下的印记,而燮涯如今是魔族四大尊者之一。
两人样貌相似,气质却是千差万别。吴眠风雅写意,吴铭却冷漠霸道。
水镜的描述中,吴铭城府极深,疑心甚重。若非水镜心思沉稳,又敏锐善辩,和他以自身修为和智谋做交换,并签了契约书,保证日后不起报复之心不会伤及吴家堡众人,怕是跟本无法活着离开吴家堡。
而如今,面对这个老狐狸的人变成了辛离。她倒宁愿来的是官兵。
自他毫发无伤地出现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此事绝非他信中所说,信中提及既然是假,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把吴眠骗回去,还是对付水镜?亦或其他?
她妄图保持神智最后一分清醒,却终究还是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时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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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后,她发觉自己在一个房间内,窗明几净,有阳光透过窗射进来,灰尘在阳光下毫发毕现。
这和她想象中的冰冷潮湿的牢狱大不相同。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景物丝毫未改。
为何和水镜所说不同?莫非吴铭改了性子?出现在那里并非要折磨她而是要救她?
她不由嗤笑一声,自己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欺骗,又怎会救一个魔族女子?
她尝试着凝聚魔力,却屡试屡败,那些魔力分散在身体各处,无论如何都无法凝聚起来。看来,吴铭果真不会轻易放过她。她赤脚下床踩在木质地板上,一步步往窗边走去,想知道自己如今在何处。
然她刚走出几步,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虽然声音不高,辛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并在那声音响起时以最快的速度躺回了床上。
“她醒了吗?”这声音极其陌生,嗓音低沉如钟,辛离不知是谁。
答话的是个女声,应是堡内婢女,声音婉转如莺:“回堡主,还未曾醒。”
堡主?辛离浑身一震,来人竟是吴铭!果真是他将自己安排在这房内?原因为何?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一瞬间在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却都被她一一否决,她怎样都猜不透这只老狐狸的想法。以不变应万变,是她如今唯一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