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世平一边跟云苍海与云白寒暄着，一边急转心思，如何将云白安然无恙带出这是非之地。

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甚至里面的细节他事前都了解清楚，云白当时看似做了万全之策，可她的剖腹手术是这里的人们从没见过的，同时还犯了两个民间大忌：一是阻止神婆跳神；二是带未婚小姑娘进了产房。仅仅这两样，就够这些人将她送进大牢。

虽说云白是为救人着想，可出了事，人们才不管你初衷是什么，死了人就是你的错！

曾世平急思解救之策时，忽然见到地上洒着撕碎的纸张，不禁问：“公堂之上，怎地有这许多破纸？”

赵守恒和赵保长等人做贼心虚，一时不敢作答。

云白踏前一步，清朗地道：“这是我在到余家救人之时与余家签的一份协议书，当时情况危急，谁也不敢保证不出意外……”云白知道讼师办案要讲究真凭实据，于是将昨天接生的过程从头到尾细说一遍，最后道：“哪知在我离开后，产妇在半夜出了意外，我被带到这里，将协议书交给知县大人，却被这赵神婆当面撕毁，而知县大人竟然说撕得好。可见他们串通一气，无视事情真相，意欲加害于我……”

“胡说！本来就是你害了大丫，你罪责难逃！”赵神婆先前见众人对曾世平礼敬有加，不敢轻举妄动，此刻见云白将矛头指向自己，字字诛心，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大叫大嚷道：“你先是赶走我们请狐仙救人，接着又赶走有经验的稳婆，自己带一帮小丫头闯进产房，还开窗放风……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还欺二牛一家不识字，在他们慌作一团时让他们签字画押，你用心歹毒，还在这里装无辜！你当我们全是傻子哩，糊弄了二牛一家，你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所有人吗？没那好事！”

“撕得好，撕得妙。”曾世平忽然拍起掌来，倒叫堂上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面面相觑，再无人发话。曾世平向手下一使眼色，便有两人上前将碎纸片一一拾了起来，装进一个纸袋里，然后退到了一边。

赵守恒不明他们拾这破纸片作甚，打着哈哈道：“曾讼师果然明见，这无人作保的协议书是作不得数的，想用这个来糊弄本官，是白日做梦。”

“大人此言差矣。”曾世平突然手指赵神婆道：“你这妇人，好生大胆，竟然敢在公堂之上，随意撕毁他人东西，可见你用心不良！你以为撕碎协议，就能推托掉你们强闯产房的罪责而强行给云大夫定罪是吧？这恰恰证明你罪孽深重，罪责难逃！你诬陷他人，巧言令色，藐视律法，就凭这点，大人就该将这恶妇打个五十大板！”

“啊？！”赵神婆一口气上不来，惊得跌坐于地。

“这……”赵守恒也大出意外，要是打了赵神婆，岂不等于打他自己？这曾世平不过是个讼师，自己敬他三分，他倒嘣达起来，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