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冲喜，也了了家父一个心愿嘛。”林二爷仍不放弃，继续低眉顺眼地请求道：“祥生是家父爱重的孙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既然老爷子时日无多，不如让祥生赶紧完婚，兴许再怀上个曾孙子，待老爷子走时，也算圆满了不是？”

云苍海沉吟不语。

林二爷再道：“若是不成亲，等到老爷子走了，祥生肯定要守孝三年，到那时，祥生都十九了，像这么大的后生，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

其实林二爷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他是二儿子，按照家产留给老大的规矩，如果分家，他作为二房，只能分得很少的财产。但如果赶在老爷子在时结婚，作为老爷子最喜爱的孙子，老爷子定会单独赐给林祥生单独的院子和田地，到时候分家就不在公产之列了。

云苍海是何许人？一眼就看出林二爷心里的小九九，但也不好挑破。林二爷也是为儿子作想，林祥生若是有房有地，云虹跟他日子也好过一些。可老爷子还没走，林二爷就开始想到分家产，终究是让云苍海心里不喜，甚至有几分讨厌。

“行了，我考虑考虑再说。”

云苍海是想回家探探云虹的口风。虽然婚事他完全能够作主，可云虹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要不是云虹心灵手巧把他照顾得好，他这把老骨头可没这么硬朗。儿子儿媳妇虽然对他也极好，但哪有云虹来得窝心。

回到家，云苍海就把林家的意思对云虹讲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定亲时就说好，让我年满十八岁才……”云虹羞于将“成亲”二字吐出口，提到亲事，她心里又慌又乱又羞得不行，脸红得都快滴血，却仍是抬起头，对云苍海道：“爷爷，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唉，女大不中留，大了，总要嫁人的。”云苍海叹息。

“可我不想离开爷爷。”云虹抱着云苍海胳膊撒娇，“爷爷，没有我，谁给您采药抓药？没有我，谁来照顾您？别人照顾您，我可不放心！您是我最亲最亲的爷爷，是最明理的爷爷，那什么冲喜之说，纯粹就是骗人的嘛。我才不要去冲喜！”

云苍海拍拍云虹的手，忍不住微笑。老实说，他也舍不得这可心的孙女。爷孙俩多年配合默契，云苍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云虹就知道爷爷想什么要什么，会及时地帮着拿出药材，研磨好墨汁，捧上爷爷爱喝的茶水……爷孙俩还时常一起探讨医术，交流心得体会，可以说，云虹给他的晚年生活增添了无限乐趣。

想到林老太爷骨瘦如柴的憔悴样，云苍海心里有几分怆然。林老太爷比他还小几岁，却很快就要油枯灯尽，撒手西去……自己这把老骨头，若以后身边没有云虹照顾、陪伴自己，怕也要不了几年，自己也会随林太老爷而去吧。

“你要真不愿意，爷爷也不会勉强。明天就去回了他们，可好？”云苍海道。

“爷爷真好，真是太好了。”云虹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云虹父母倒是希望女儿能及时嫁出去，免得在家拖成个老姑娘。林祥生他们是见过的，长得一表人才，满肚子诗书，将来必是个有前途的，配自家女儿很是相得益彰。至于医术，女孩子家家的抛头露面总不是太好，相夫教子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