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浸湿了棉衣，顾念归痛楚难耐，瘫坐在地上。

杨伊曼就那么盯着他一直看，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清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嘶吼了一声，扑到顾念归身上哭喊着：“顾念归，顾念归，你怎么样？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不要……”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着，顾念归想给她擦，抬了几次手却都使不上力气。

他感觉有一股隐形的力量在抽取他身上的活人气，他越来越冷，越来越无力，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

失去意识前，他感觉杨伊曼在拖着他往外走。

顾念归不知道她是怎么拖着他这样的大块头走了这么远的，但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车子的后座上了。

杨伊曼从后备箱找了医药包，做了紧急止血处理，她拍打着他的脸庞，见他醒了，焦急地说：“顾念归，坚持住，不要睡，急救车在路上，我送你过去。”

杨伊曼把他放好，便要去驾驶位，顾念归抓住她的衣襟，不想让他走。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只想跟杨伊曼多待一会儿。

杨伊曼看向他的眼神也留恋不舍，但还是狠心掰开了他的手，“乖，一会儿就好。”

车子刚开出墓园，忽然之间，巨大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顾念归透过车窗看到了呼啦啦倒塌下去的建筑物和山体，宽阔的城市路面出现巨大裂痕。

地震了！

他们的车子经过一阵剧烈的晃动过后，也停了下来。

车子尚未受损，杨伊曼也未受伤，但这路面已经扭曲变形，车子无法前行。

杨伊曼跳下车去查看，之后，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将顾念归的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扶他走。

顾念归就势一把将杨伊曼搂住，“不要浪费力气。”

这片墓园建在郊区的山坡上，离市区很远，最近的医院开车也要二十分钟。

让杨伊曼背着他这样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徒步去？

开玩笑！

生死有命，他不想瞎折腾。

何况这样烈度的大地震之后通常都会有余震，与其让杨伊曼费尽力气去冒险，还不如待在这片空旷地待等待救援。

杨伊曼还在发高烧。

至于他，撑得住是他命大，撑不住是他活该。

人终有一死，能死在杨伊曼刀下，死在她的怀里，也算死得其所。

杨伊曼摇摇头，坚持要扶他走。

顾念归按住他的手，虚弱地说：“我……走不动了……你……陪我说说话。”

“好。”杨伊曼泣不成声，她伸手轻轻摸上顾念归胸口，刚包扎的绷带又被染红了。

此刻的顾念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知道，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伊曼，十三年前……我出走……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

顾念归搂住杨伊曼，断断续续地问着，他胸闷异常，呼吸越来越困难。

杨伊曼定定的看着他，张了张嘴。

顾念归还没来得及听清，余震来了，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他们的车子剧烈的颠簸着、翻滚着。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什么都来不及去想，等一切平息的时候，他知道，他感觉得到，他是真的不行了。

他把嘴巴贴上杨伊曼的唇，将这一生所有的遗憾和眷恋，都倾注在这最后一吻里。

愿有来生，还爱你。

清泪滚落的时候，顾念归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再也没有睁开。

PS，昨天定时发布这章的时候，放着莫文蔚的《忽然之间》，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嗐，暴露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