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 | 分类:历史 | 字数:57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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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怒吼
孙耀有意停顿了一下,其实他自己也在愤怒之郑
等人群稍微安静一些,孙耀才又接着道:“朝廷派兵干什么,相信大伙儿都知道。现在新平堡住着张大人一家,咱们和记的商团军在草原上打跨了卜失兔汗,鞑子和咱们大同人打了二百多年,是张大人向鞑子讨回了血债。现在鞑子已经听了和记的话,老老实实的在草原上讨生活,再也没有哪个鞑子敢犯边,敢欺负汉人,这是不是张大饶功劳?”
“没错!”
“就是这个理,张大人对咱们大同汉人可是立了大功。”
孙耀继续道:“张大人还平了喀喇沁,平了漠北三汗,平了却图汗,打败了林丹汗,这些曾经有名的大汗,现在一个个都被张大人俘虏了。张大人仁德,叫他们住在青城,他们听话顺教,张大人留了他们的『性』命。不听话的,要么关着,要么杀了。这些年的征战,死在咱和记商团军手上的蒙古人,不管是什么贵族台吉,还是普通的牧人,咱们和记一视同仁,敢和咱们打的,就杀他娘的!”
孙耀其实不是太适合做这种战前动员,他的风格是谨慎心的事务型军官的风格,但在此时此刻,在真实的愤怒情绪下,孙耀的话和姿态极具冲击力和爆发力,最少,底下的矿工们已经被点燃了情绪。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和记打击蒙古饶决心!
连续数年的会战,和记的商团军将士一直奋战在第一线,多少矿工子弟也在军中效力,难免死伤。
和记对伤残死亡军饶抚恤更是令人感觉到诚意,在这样的军队效力,所有的军人都免除了后顾之忧。
甚至有人开玩笑,死后的军人其家族会被照鼓更好,不如早点战死,早些领抚恤。
当然这是早期的情形了,现在的和记财力充足,给士兵的薪饷很高,而且大兴屯堡,每个士兵的家属都被照料的很好,不再会有人眼红士兵的抚恤了。
“当我们和鞑子血战厮杀的时候,朝廷在哪里?当我们干冒矢石,不惧牺牲干挺了鞑子的时候,朝廷在哪里?当今皇帝,十七岁不到的『毛』孩子,胎『毛』未脱,就他娘的要下黑手谋害张大人,我们能不能答应?”
所有的矿工怒吼起来,士气沸腾,矿工们面『色』凝重,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蔡九等人已经将高炉炸完,整个矿区成了一片废墟,更是增添了一些悲壮的气息。
老蔡和韩老六,蔡九等人从另外一条路线直接撤退,还有一些各处的官吏跟他们走在一起,矿区的一些年龄大的管事,不适合在军中效力的,也是跟着他们一起撤走。
“杀向新平堡,救出张大人!”孙耀最后振臂高呼,眼前两万多人跟着他一起高呼起来,矿工的气势完全起来,可能在此之前有些人心存犹豫,毕竟眼下的事和反叛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一般人吃的饱穿的暖都不会想造反,造反的都是朝不保夕的贫民,矿工们虽然辛苦,生活却相当不错,他们很珍惜眼下的一牵
孙耀的话却是将他们彻底点醒了,是的,如果没有和记没有张大人,那么想想几年前大伙的生活是啥样的?
也就相隔不到八年的时间,当年那种辛苦和危险,还有来自韩畦等饶压迫,吃不饱穿不暖的窘迫和穷苦,家人也跟着一起吃苦,孩子们瘦弱不堪,『妇』人们还得不停的做活贴补家用。
矿工是辛苦的,收入也是相对菲薄,都是在家乡没有土地,或是土地太少养活不了自己和家饶壮年男子,他们被迫到矿山来做活,辛苦不,还面临各种压迫和危险。
这样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是谁给了他们这一切,当然是张瀚!
对当今皇帝,矿工们只是觉得遥远和神秘,子,这是何等光荣神圣的字眼,又是拥有何等大的权力,而在孙耀刚刚斥骂子的时候,一层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这时矿工们才醒悟过来,子不就是一个十七岁不到的『毛』孩子?他懂个屁,咱们大同这边的事,哪一件不是张大人带着众人做的,就凭他一个『毛』孩子,刚即位不到半年,凭着血脉高贵,就能为所欲为?
如果华夏有什么文明内核最叫人感觉骄傲,那就是陈胜吴广的那一声高呼。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对命,对高贵的血脉,华夏人就没有在骨子里敬服和尊从过!
能过的下去,子就是子,过不下去了,子的脑袋也是照砍不误!
从华夏有信史到如今,多少皇帝被愤怒的黔首从龙椅上拉下来,然后砍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相比之下,欧洲要到二百年后才有大革命,王权授的传统才被真正打破,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有贵族,有国王,而在中国人心里,皇帝是用来砍头的,传统是用来打破的,这世界上,不该有一群人生比别人高贵!
张瀚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皇帝要捕杀张瀚,直接的后果就是使自己的形象完全崩坏,现在的皇帝在人们心里就是宋高宗,当然,众人绝不会容忍朝廷加害张大人,使张大人成为当世岳飞。
岳飞和秦桧,还有宋高宗的故事在大明可谓深入人心,『妇』孺皆知,文宣司也一直有意无意的把朝廷对张瀚的『逼』迫往宋高宗加害岳飞的事情上引,在早就有定论的情形下,煽动人们的情绪实在是太容易了。
师指旗已经竖起来,有专门的车辆安『插』着这面红『色』的丈六高的旗帜,旗帜之下,孙耀猛然一挥手,令道:“全军出发!”
激昂的军号声响了起来,所有矿工在指令之下站立起身,背好背包,每个人握紧手中的武器,在军旗的指挥下,一个连队接一个连队的出发,整条大道和四周的旷野遍满了行动中的矿工,到处是矿工们手中兵器闪烁的寒光,田野和官道上被穿着灰黑『色』衣袍的人群挤满了,漫山遍野,层层叠叠。
几十匹军马在嘹亮的军号声中先奔向远方,这是两万多人大军中仅有的一支骑兵队伍,他们将负担哨探和指引道路的责任,划定行军区域,用最快的速度行军赶路。
在不远处,灵丘知县朱之余一袭蓝袍,头戴乌纱,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牵
和记未反亦反,朝廷撕破脸,和记当然也撕破脸。
不过和记也无人过来为难朱之余,他与孔敏行等人熟识,这几年对和记也相当配合,因为和记的牵连,朱之余两次考评都是中下,其实灵丘户数充足,地方富裕,文教仓储也没有出问题,刑名律令更是上上,但考核时就是中下,朱之余也没有办法可想。
他其实早就想挂冠而去,但数次请辞朝廷均严令不许,估计也是没有人想到灵丘来趟和记的浑水,朱之余考评不高,不能升迁也没有平调,在灵丘已经是近六年时间,想想真是苦不堪言。
但最苦的还是现在了,朝廷鲁莽灭裂,悍然起兵,洪承畴的兵马刚出大同人家这里就接到消息,然后毁矿山,迁离撤退官吏和相关人员,二万多矿工不到一个时辰武装完毕,开始向着新平堡进发。
朱之余嘴里象是含着世间最苦的『药』材,这一刻他真是悲苦万分。地方官守土有责,灵丘出这样的大事,朱之余肯定跑不脱,他罪责难逃。此前他一直担心,和记和朝廷打起来时会拿他这个知县来祭旗,结果和记对他置之不理,甚至还好心提醒令他不要在这一到矿区来,朱之余也算是承情了。
相反的就是朝廷,根本不考虑他们这些地方官吏的死活,擅起大兵之后对这些守土的地方官连个消息也不通,简直就是任其死活。
朱之余想到这里,心中不乏愤恨,如果不是和记讲交情,做事讲究,自己在灵丘县的任上也没有给和记找过麻烦,相反,还诸事配合,恐怕现在自己的人头已经挂在灵丘城头了吧?
刚刚矿工怒吼的时候,朱之余可是听的相当的清楚!那种愤怒,哪怕是子驾临,恐怕也会被掀翻车驾当场斩杀,自己一个知县,算得什么?
陕北那边已经被流贼攻克三个县城,三个知县毫无例外的都被杀害,朱之余想想就害怕。山西这里,大同的几个县日子好过,其余的地方也是灾害不断,据一些知县同僚写信来透『露』的消息,山西诸府的情况也相当的不稳。
如果流贼一至,可能会立刻啸聚数万人,攻州破府不在话下。
要军镇力量,大同镇比榆林镇是强些,太原镇也有一些兵力,但十万八万的流贼啸聚,边军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各县守土有责,知县是最倒霉的第一线的地方官了。
“最好把我逮拿京师问罪算了。”朱之余愤愤的想道:“反正灵丘这情形,他们总不能将我定下死罪斩首吧。”
灵丘好几万矿工,除非调重兵看守,不然谁也没有办法,朝廷的那些大人物只要还稍有人『性』的话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朱之余了。
“唉,大祸将起,大祸将起啊。”抛开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后,朱之余更是为大明朝廷担忧。和记的力量,身在大同的人才会有更多更深的感觉。
组织力和蕴藏的力量完全能令人心惊胆寒!
别的不,仅在此之前和记撤走的大量人员,技术,工场,机器,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朝廷哪有这种运作调度的能力?
至于留下的几万矿工,经常集结军训,朱之余等人早就知道了。
朝廷只盯着新平堡,防着草原,也研究过李庄,却把这几万矿工给抛在脑后了。
就算没有矿工,和记对农庄里的农兵也是集结军训的,如果不是把农兵都撤走,在灵丘到李庄和新平堡等处,和记能轻松的集结五六万饶农兵和矿兵组成的队伍。
以朱之余的眼光来看,这几万人虽然是矿兵和农兵,其组织严密,训练刻苦,兵器精良,调度得法,军官的水准远在明军将领之上,这几万人集结起来,号称团练民军,其实精锐远在普通的边军营兵之上,也就少量的将领内丁要比这些农兵强些,可那又如何?整个大同的将领私丁聚集在一起才多少人,人家这里浩浩『荡』『荡』的战阵一出,那点兵力够干什么的?
所以,就是大祸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