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不说话，就在那里坐了半个多小时。

天色愈渐黑暗。

就在鹤知返觉得天色已晚，认为云悠雅该休息了，准备载她回去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的一瞥，瞥见了云悠雅死死抓紧衣服的手，鹤知返不由得一愣。

鹤知返陷入了沉思，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抿了抿唇，酝酿了一会后，就开口说道：“悠雅，你……还在生气，还在怪我吗？”

云悠雅抓住衣服的手抓的更紧了。一直注意着云悠雅的鹤知返自然是清晰地看见了云悠雅这微小的举动。

鹤知返知道，云悠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着天色的渐晚，温度也随之变低，尽管云悠雅戴了一天围巾她还是感受到了冷意，终是忍不住，她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见此，鹤知返立即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云悠雅的身上。

“我不要，不要……。”云悠雅试图躲闪拒绝。

可鹤知返的态度确实很强硬的，他牢牢地固定住云悠雅，将外套给她套了起来，云悠雅自然是比不过鹤知返的力气，挣扎了很久都没挣扎过，于是她索性最后也不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让鹤知返给她披上了外套。

穿了两件外套的云悠雅顿时变得有些臃肿，而鹤知返的大衣披在了最外面，让云悠雅看起来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良久，鹤知返又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

“不要再要风度而不要温度，身体是自己的，好好照顾自己。”

听此，云悠雅低下了头，良久之后，云悠雅才轻声应道：“嗯。”

“悠雅……”顿了顿，鹤知返又道：“你还在怪我吗？”

云悠雅还是不作声。

其实云悠雅的内心从来没有怪过鹤知返，她只是有点生气，生气于鹤知返骗了她那么久，害她伤心了那么久。不过，云悠雅又有些庆幸这一切都是鹤知返在骗她的，那样……鹤知返就不会真的死了……

“悠雅，对不起……”又是很久，见云悠雅并未打算说话的样子，鹤知返再次出声，说了一句两人重见以来说得最频繁的一句话。

云悠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听见鹤知返的数声道歉，莫名其妙有一些冒火。

“你又说对不起？在你这么做之前你可有想过你会对不起我？既然你说对不起，那么我想问你觉得你哪里对不起我？”

“悠雅，对不起……”鹤知返没说别的，只是一直说着这五个字。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挽回你在我心里的模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补偿这八年之久的我的悲伤？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够赔偿所有我思念你的时光？”云悠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难过，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鹤知返看着云悠雅哭着的样子有些慌了，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他一把拉过云悠雅，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我……”

“我不要你抱！”

“我不想看见你。”

“你松手啊！”

“放开我，放开……”

被鹤知返搂进了怀里面的云悠雅第一时间想做的就是挣扎着离开，可是挣扎了半天却挣扎不过，鹤知返只是死死的抱住她。挣扎着挣扎着，最后突然地，云悠雅回抱住了鹤知返，紧紧地……嘴里的呜咽声却没有停止。

鹤知返愣了一下，然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云悠雅的背，安抚着她。

等到云悠雅彻底停止抽泣了后，鹤知返才又缓声说道：“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一句对不起解决不了已经过往了的一切。不如这样，我把我自己给你，为你赎罪赎一辈子。如何......？”说着，鹤知返慢慢地拉开了云悠雅，将云悠雅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眼泪。

“不行！”云悠雅立马就拒绝了。

鹤知返定定地看着云悠雅，眸光中带着不可思议和着急：“那......该怎么办？”

鹤知返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于云悠雅下一个回答会说出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该怎么办？那还用说吗？你觉得你用一辈子来还够吗？八年，你起码要用八百辈子来还！”

鹤知返愣了愣，然后忽地就咧开嘴微微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手掌微微弯曲，然后轻轻地贴在了云悠雅的脸颊上，最后万般宠溺地说道：“好。”

接着，云悠雅就笑了，然后忽地板起了脸，又有些不满地说道：“好？你竟然敢说好？”

“嗯？”

“你觉得八百辈子就好了？”

“那......永生永世？”鹤知返愣了很久之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刚落，云悠雅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怎么可能反悔。”

两人相视一笑。

终是不放心，鹤知返犹犹豫豫地再次询问了一句：“悠雅，你......真的不怪我了吗？不生我的气了吗？”

云悠雅看着鹤知返，渐渐地失去了笑容，见此，鹤知返的眸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正当鹤知返欲开口说话转移话题的时候，云悠雅突然环住了鹤知返的脖子，然后凑了上去。在离鹤知返的嘴唇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云悠雅停顿了一下，接着她勾唇一笑，然后在下一秒就贴了上去。

两人的唇都有些微凉。云悠雅虽是主动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但她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只是贴了上去。

鹤知返一直愣着，一直愣着......他有些缓不过神来，为什么刚刚还有点情绪低落，脸色不好的云悠雅突然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吻住了自己。

过了几秒，云悠雅就将唇撤了下来，脸色微微有些红，她看了一眼鹤知返愣神的样子后就低下了头。

“悠雅......？”过了很久，鹤知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

“你？”

云悠雅抬起了头，将藏在鹤知返的外套里面的手缓缓地露出来，然后双手捧住鹤知返的脸，缓声说道：“知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但我的的确确是有很生气过的，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所以，我现在已经消气了。如今，你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面前，比一切都好，总比这八年来的每一天都要好。时间那么少，生命那么短，我真的不想再和你错过，再和你有一秒钟的遗憾。所以现在，我又怎么会舍得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