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疲倦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明明从洗澡时就感受到的睡意，此时躺到软软的床上，便瞬间消失乌有……

“……”

我双目圆睁，盯着天花板，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算了……不睡了……”我坐起身，将一旁的厚衣服穿好，我站起身。

现在，大概是午夜了吧？我估摸着，双目并未因为黑暗而有太大的限制。窗外，大雪肆意的飘洒着，外头一片漆黑——除去远处正在不断靠近的一个亮点。

有谁提着油灯在户外行走，而目标地点正是此地。

“应该是慕河了吧？”我推开房门，走出客厅。

客厅的壁炉里，还有点点星火在燃着。而壁炉边，律正静坐着发呆。

“还不睡？”我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搬一张椅子坐在壁炉前，为其添了两条木柴。屋子很快便亮了起来，温暖也上来了。

“我正在思考该怎么办。”她静静注视着我，目中满是迷茫。

我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将双手插进口袋中，淡然道：“别想那么多，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做。”

“可是，我和慕衣不一样，没有办法长久留在这里的。”她将视线放在逐渐亮起的火焰上，呢喃道，“我们不是同类……”

夜深，窗外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屋子的门窗都很好的被关上，以免风泄露进来。这里与屋外，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用这么急着思考。”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但你们明天就要离开了……”律的目光闪烁着，似乎对前途十分迷茫。

我无奈摇了摇头：“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到你想要出去的时候，再……”

“那时候就迟了。”她依旧是困惑着，“我不想再像之前一样被抛弃。”

我：“……”

“那时候，被抛弃的我，茫然的向外走着……一直走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两只狗跟了过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去过了一些什么地方。”律呢喃着，“直到某一天，很突然的一天，我突然在路边见到了慕衣……她将我带到了这里，并向村子里的人介绍我……”

“真是对不起……”我的话语中充满慢了歉意，双目凝视着她，“这一次，只要你愿意，我便不会将你留下。”

律：“……”

她重重的点头。

吱呀——

院子的大门被某人推开。

“估计是慕河回来了。”我向那边望去，只见窗外，一个提着带灯罩煤油灯，身上裹着黑色厚重雪服的男子向屋子走来。

哐啷——

通往屋内的门锁被打开，房门很快便被推开。那一瞬间，屋外的大雪猛的屋内灌入，寒风呼啸刺骨。

“你们还没有睡吗？”声音响起，果然是慕河。

他的面容包裹在头套中，双目戴着护目镜，而此时，护目镜上也已经有不少的冰霜。他迅速地将房门关好，锁上，将煤油灯从灯罩内取出熄灭，并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很快，他将护目镜和头套取下。

“是啊，有些睡不着。”我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

慕河面容有些青紫，估计是被冻的。但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原先那般的冰冷严肃，仿佛面部肌肉早就凝固定型成这般模样。

“是吗？”他没有多说什么，“明天一早你们就要离开这里，今夜请自便。”

“哈……哈哈……”我苦笑了一声，“多谢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旁的律一眼，便走向大厅一边摆放着的桌子。那里，有今夜留下来给他的晚餐。看来，此时慕河他还并未吃晚饭。

“……”他将盖子掀起，沉默了一瞬，望向律，问道，“观月律，今晚的晚餐是你做的吗？”

“不是。”律摇了摇头，指着我，说道，“是司介他做的。”

“……”他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片已经凉了的五香熏鱼肉吃，片刻，才点了点头，“司介，你的厨艺十分不错。即便凉了也可以感受到原本的美味。”

“哈哈，过奖过奖！”

虽然我面上一副谦虚模样，但自己本就引以为豪的厨艺被赞美了，任谁都会内心喜悦。

慕河坐在桌子旁，直接开始吃今晚给他留的一些饭菜。可以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经非常的饥饿，就连加热都不需要就直接开始吃。

“这是……腊肉？和饭煮在一起了？”他端起那一碗腊肉炊饭，用筷子扒了一大口，发问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将椅子的朝向稍微侧了一些，面向慕河，说道，“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们的口味，就稍微试着做了一下。”

“味道十分不错。”他点了点头，“我都有些好奇刚刚做出来的时候会有多香了。”

“哈哈。”我笑了两声，“其实还好，作为旅行者的我，可是会做非常多的美食。”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看向面前的三个碗，“我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么做。”

坐在一边的律则是默不作声，但脸上莫明出现了一丝诡异的迷之自豪——貌似是对有我这种同类而感到骄傲？她轻轻拾起一条木柴，往壁炉内部添去。屋内，又明亮了一些，温度也更加高了一些。

“也是，毕竟一般人十分少研究烹饪。”我开口道，“毕竟很多人的都认为做饭是女人的事情，而我则更加喜欢自己动手。”

慕河点了点头，说道：“我曾经也有试着给慕衣那孩子做饭，但一直没能做出些什么十分美味的食物给她。今晚，多谢你照顾她了。”

“没什么。”我笑了笑，“那孩子很乖，还帮忙准备碗筷和桌子了。”

慕河对此并没有什么赞美的意思，而是严肃道：“我不在家的时候，那孩子就是家里的主人。现在她还小，没办法做得那么到位。但作为主人，她是不能自己跑去玩，将招呼客人的事情抛弃的。如果她那么做了，我是要惩罚她的。”

“哈……哈哈……”我苦笑着，“家教还真是严厉啊。”

真是一个严肃的人啊，看来慕衣平常是没少受到批评教育。看来对我之前开玩笑的“惩罚”，是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呢……但可能也是这些家庭教养，才使得慕衣身上有了那么一丝的知性气息吧？

“这是必须的。”慕河点了点头，这时的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一开始的饥饿感已经被一些食物填满，后面才慢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天花板，然后注视着我，说道：“那孩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亲弟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外出将她母亲，一个外国人娶了回来。而他们夫妇生下慕衣没多久，就因故去世了。我作为一个哥哥，一个伯父，要负责教育那孩子成为她父亲和母亲那样的，有教养的人。为此，我一个农民，读了很多的教育书籍。而那孩子也很乖巧，很听话，我说的每一样事情她都很好的去完成。”

“这样……”我顿了顿，注视着慕河，“那，不稍微让慕衣她随着自己的心愿吗？”

慕河：“……”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抱歉，我并不是在质疑你的教育。”

慕河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不，并不是。我也在思考着，是不是该让那孩子自己成长了。作为长辈，过多的干预可能也会出现副作用。而她也差不多该到叛逆期了……”

我：“……”

我一个没带过孩子的人，怎么和他聊这些呢？

“嗯……”慕河将食物吃完，向我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碗筷和桌面。

而此时，正式的困意也袭来……

夜，真的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