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位也是如此，既然坐上去了就是自己的，自己不答应，凭什么让给你？

何况沈朝晔不是那种胸无谋略的蠢材，明知自己腹背受敌，怎么可能还给敌人发展的机会？

至少……真灵王在与沈朝晔分离这么久之后仍然选择将位置传给沈朝晔，无论是出于什么想法，朝中也一定是为沈朝晔铺了些道路的。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现在就去告诉那个幕僚，让那个幕僚告诉凌峪，朝中那些有实力的新贵都是真灵王的人。不需要多久，二王子的落魄就能看见苗头了。”

凌霄一惊，“大人如何得知？”

纪非攻便道：“我知道自然有我的道理。若是相信我，就让那个幕僚去和凌峪说，最好还是和真灵王解释一下之前赐婚的事情。就说家中小辈痴人作态，凌家仍然忠于真灵王。”

凌霄迟疑道：“大人，这事，您有多少把握？”

“六七成吧，过半了。”纪非攻说，“此事之后，想必你那个幕僚也能得凌峪几分青眼吧。”

凌霄沉默一会儿，还是说：“好，我信大人。”而后他站起身说：“这几天，还请大人在凌府暂住吧。”

纪非攻点头，跟着凌霄去暂住的客房。

之后几天，朝堂火速生变，新贵上马，二王子党被拉下不少。凌霄的幕僚虽说看起来是提早料到了这种局面，但尚且不值得被凌峪重用，最多也只算是个脱颖而出罢了。

这种发展在纪非攻意料之中。她又让凌霄明面上的势力与凌峪刻意制造了一些冲突。凌霄在凌峪手中连连吃亏，而桩桩件件功劳，都要记在那个幕僚头上。

同时，这些吃过的苦头都被上报给了凌老爷子。不出意料，凌老爷子并没有表态。

纪非攻这些天都假装是凌霄的朋友，刻意收敛之下看起来很无害。

这日，凌霄与凌峪之间又一次明面上的斗争以凌霄的示弱告终。凌霄来找纪非攻，将情况说明之后，便道：“那幕僚现在已经很得大爷爷信任了。”

纪非攻只是笑了笑，“这才刚开始，不急。”

“那大人，下一步怎么办？”

纪非攻便道：“凌行舟这段日子，想必也在为自己父亲重用幕僚不用他而苦恼吧。你想办法让那个贴身小厮提醒凌行舟，叫他去接触你的幕僚。”

凌霄便道：“大人的打算，是让两虎相争？”

“凌行舟还太嫩，动摇不了凌峪。”纪非攻说，“但是他若从别人口中知道，凌峪并没有打算要培养他上位，你猜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凌霄沉默片刻，道：“意图夺权？”他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凌行舟没能耐动摇凌峪，但是加上我暗处相助，自然能咬下凌峪身上的肉来。到时候凌峪恼羞成怒对付凌行舟，损耗之下，我再一步步吞并动手……”

纪非攻赞许地说：“你近来越发通透了。是桩好事。”

“我明白了，”凌霄说，“我这就去吩咐手下人办事！”

凌霄急匆匆地出了院子。

“年轻人就是心急。”纪非攻笑了声。

她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回房间，忽然听见院门那儿飘来一阵谈论声。

这么多天，瞧不顺眼凌霄的人也是时候该找上门来了。

她慢悠悠转身看着院门口，就见一人通身墨蓝，走了进来。墨蓝『色』该是老气的，而偏偏穿着的人年轻。这衣服上唯独袖口、领口带了点俗不可耐的金『色』皮『毛』，倒也能勉强与墨蓝『色』的沉淀稳重稍加中和，显出一股子独特的附庸风雅来。

此人面容俊秀，偏偏是个不好惹的面相。他大步走来，先是打量了一番，却对站在正中间的纪非攻熟视无睹。随后装模作样地昂着头，张口就说：“真是什么样的院子配什么样的人。来路不明不白的人，住这杂草丛生的地方也不算辱没。”

身后仆从就道：“少爷说的是。不过这位可不是来路不明不白的人，这位可是凌霄少爷的朋友呢。”

“朋友？”凌霍终于转头施舍了纪非攻一眼，“从前凌霄落魄的时候也没看见过什么朋友。如今发迹起来了，朋友倒一个接一个的上门来了？”

不等别人开口，这少爷又冷笑道：“凌霄也真是看得起自己，什么样的人都敢称是朋友。”

凌家第四代中，凌霜排第一，凌霄第二，凌霍年纪最小，此时看来是个没长大的熊孩子。

纪非攻：“……”她想着这少爷是不是今天没吃『药』，又不好意思以牙还牙显得自己很没素质，微微笑了笑，仍然是好声好气的模样：“我以为修炼之人体魄强健，轻易不会生病，世家中天赋高超者更是比比皆是。不曾想凌家这样的高门贵族之中，竟然也有肠胃不好之人。是不是照顾得太好、生得太娇气了？”

凌霍愣了下，还没听明白这高级嘲讽是在说的什么，只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我肠胃不好？”

纪非攻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凌霍，轻声细语地说：“你口臭啊。”

凌霍：“……”一时不知道该反驳她自己不口臭还是反驳她自己不娇气。

纪非攻看着凌霍发呆的样子，居然觉得这孩子傻得可爱，“凌少爷，敢问您此番屈尊前来，就是为了给这些杂草们施肥么？”

凌霍瞬间炸『毛』：“这次我听懂了！你说我满嘴喷粪！”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拉住他，又七嘴八舌地说：“少爷注意仪态！少爷不要给凌家丢脸啊！少爷您不能连凌霄那个小子都不如啊！”

纪非攻怜悯地看着凌霍被一群人当做脆弱的心脏病人一样扶住顺气，心想这少爷这么蠢，真是让她不好意思欺负。

凌霍深吸一口气，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的目的是要来狠狠羞辱纪非攻的，自以为很有气势地眼睛一横，唱戏似的怒骂：“你不要以为你有凌霄撑腰就敢在少爷我面前放肆！凌霄是个什么东西，放在以前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