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尹初月就说要去参加灵师赛事。报完名之后，纪非攻和尹初月往回走，说起尹初月被尹家赶出去的事情。

纪非攻只是沉默地听着，然而尹初月突然顿住，往旁边叫了一声：“沈公子。”

纪非攻抬头，正好和沈朝晔的目光对上。

她想了一下，觉得无论如何也能做朋友吧，便说：“早。”

她将事实告诉沈朝晔，不过就是因为沈朝晔的身体里是紫昭的灵魂罢了。

她对紫昭还有感觉不错，但她暂时不太想和紫昭有牵扯，无论这个人是不是紫昭的转世。毕竟紫昭是会恢复记忆回到天界的，如果这一世她痴心错付，回去不就会显得很可笑吗？

沈朝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说道：“早。”

尹初月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便借口自己有事，先走一步了。

纪非攻目送她离去，听见沈朝晔轻声说：“聊聊？”

她就说：“边走边聊吧。”

沈朝晔“嗯”了一声，跟上她的步伐。

二人都没有开口。半晌之后，纪非攻才说：“我以为你离想清楚还有很久。”

沈朝晔就笑了笑，“一天一夜，我以为已经够了。”

果然啊，即便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性』情也没有变多少，雷厉风行，果断得令人无法理解。

她道：“那就说说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是走是留，一念之间罢了。

沈朝晔沉默着又陪纪非攻走过大半个花园，直到二人回到了厢房之前，他才说：“无论如何，我想等你想起来。”

纪非攻笑说：“这么执着？”

沈朝晔也笑了，“也不是吧。不论是谁，听到你说的这些事情，总是有些『迷』惘的。”

纪非攻只是笑。

凡间里总有话本，说普通灵师轮回转世，高星的化形灵兽便不依不饶寻找转世再重新相爱的……其实说到底，转世之后，谁知道他是福是贵，是好是坏，甚至是男是女呢？

有上一世穷困潦倒的，这一世富贵齐添；说不定贫穷的那个深情不悔，富贵的这个就会风流花心了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先天神灵那样强大的灵魂，即便是一次轮回转世也很难影响自身心『性』的。

对于普通灵魂而言，转世就是新生。

沈朝晔说要等，虽说这份忠贞可歌可泣，难道他就不怕，融合了记忆之后，纪非攻依然是纪非攻，并不是他深爱的那个人吗？

而后沈朝晔说：“其实你在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多少发现了你和……之前的区别。”

纪非攻就微微侧过头与他对视。

“之前的你远比如今要沉重许多。那个时候的你很少说笑，对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当然，包括我。你好像把包容作为自己的责任，说实话，那个时候我难免有些挫败。”沈朝晔低声一叹，“如今比从前好了很多。你轻快了很多。”

纪非攻没有说话。

她现在没有恢复记忆，自然没资格对这些东西进行评判。

“但不论是哪个你，其实有些地方，你没有变过。”沈朝晔说，“这些你自己发现不了，但作为了解你的人，其实很轻易就能看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我喜欢你，是因为那些你身上我看到过的珍贵的东西。”

纪非攻发现沈朝晔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这种光亮很耀眼，几乎瞬间就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而他说：“不过，如果我对你是喜欢的话，我想我没有必要等你恢复记忆，因为无论有没有记忆，你其实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只有爱，才说得上是因为这个人在世间独一无二。”

纪非攻闻言愣了半天。

胸腔里“咚咚”地跳跃着，总觉得心脏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奇怪，活了这么久，人世间那些情话『骚』话她什么没有听过，怎么这么一个人的这么一句话就让她轻而易举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想，一定是因为这个人长着和紫昭一样的祸水面孔。

纪非攻佯作无意地垂下眼，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来掩饰自己那颗萌动的春心，说：“值得吗？也许我就算恢复了记忆，也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沈朝晔笑了：“之前也就罢了，现在你这样，不就是在钻牛角尖吗？你有了那些记忆，那你就是她。只要你想得起来那些记忆，这世间，你就是我等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纪非攻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矫情。

九霄这条老龙看热闹不嫌事大，哼笑着说：“哟，还真是紫昭啊？你之前不愿意告诉我这小子就是紫昭，你防着什么呢？千防万防该动心的还是要动心，装模作样也不嫌累得慌。”

纪非攻：“……”还不就是防着九霄这幅得知后不阴不阳的腔调。

她硬邦邦地回答他：“我觉得你在打什么不太好的注意。”

九霄愣了下，听见她的声音变得凉飕飕的，“你实话告诉我，你得罪了神界某尊者的侄子，又在神界没什么足以撼动一代神尊的人脉，照理而言应该被抽掉神骨贬下仙界的。谁替你求的情？”

九霄：“……”

“求情就算了，要封印也应该在神界吧。而你不仅在下界，还在天之陆……真这么巧啊？”

九霄：“……”

“神界那群道貌岸然的，还借口规则之力压制会受伤，没人情硬是要送个人情给苍笙，假惺惺让他封印你——你居然还真的被他封印了——然后再顺理成章把逆魂神树给他……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九霄觉得自己没法接口。

“不说话了？不说话早干嘛去了？”纪非攻说，“当初我还觉得你被四根缚神索绑着压制灵力实在太可怜了，现在想想真是满地破绽等我捡起来拿给你看。你在天之陆看到哪个异『性』接近我不是冷嘲热讽，偏偏对这小子这么有好感，想什么呢？”

九霄干巴巴地反驳她：“那我，我之前对沈朝晔也横挑鼻子竖挑眼过啊，你自己没看到——”

“那是你根本没认出人家来吧？”纪非攻冷笑一声，“之前在真灵族的时候说起紫昭，我说你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呢，原来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