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怎么也想不明白，转头又看向顾繁烟：“顾总，我没说错吧，小肉包之前是把林少叫做林爸爸吧？”

顾繁烟看了看她，尽量不让情绪外露，“你把玩具收拾一下，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吧。小孩子翻脸，不就比翻书还快么。”

“我不招呼你了，去换一件衣服。”

刚才梁慕繁流鼻血，她的衣服被溅上了血迹。

说完，顾繁烟上楼去了。

陈巧也没耽搁，马上将玩具收拾好，统统搬出去了。

顾繁烟换了衣服，来到窗户前，正好瞧见陈巧的车开出了花园。

她站着想了想，接着来到儿童房。

在顾母的安慰下，梁慕繁的情绪已经平静多了，见到顾繁烟，小嘴一瘪，又开始委屈巴巴了。

顾母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子。

顾繁烟上前抱住孩子，先等他情绪平静下来，才柔声问道：“小肉包为什么生气，不喜欢林知白给你送玩具吗？”

梁慕繁摇头，又点头，“林爸爸来了，梁爸爸没了。”

顾繁烟微愣，没想到一个三岁孩子能想得这么深。

她还想着，等到他十岁以后，再给他解释她和梁子莘的关系。

看来，她现在就可以讲了。

“小肉包，有一件事妈妈想跟你说，”她耐心地说道：“你先听妈妈讲完，不明白的再问，好吗？”

梁慕繁乖巧地点头。

“这世界上的爸爸妈妈分两种，一种是生活在一起的，一种不生活在一起。”

“我和你的梁爸爸是第二种，不生活在一起。”

“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只会因为感情生活在一起，我和你的梁爸爸没有这种感情，但我们仍然是你的爸爸和妈妈。”

“我们还是会像其他爸爸妈妈爱孩子那样，爱你。”

“你听明白了吗，小肉包？”

梁慕繁低着小脑袋，沉默片刻，才抬起头来：“你和梁爸爸为什么没有感情？没有感情为什么会有我？”

顾繁烟心头轻叹，果然，太聪明的孩子容易受伤。

她爱怜地轻抚他的小脑袋，更加坚定了不说出“收养”这件事的想法。

如果他知道了，说不定会胡思乱想到天边去。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不是永远存在的。”她含糊着回答。

梁慕繁看她一眼，又低下了脑袋，“妈妈，你去上班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顾繁烟微愣，她还想着今天不去公司，带他去游乐场。

“妈妈，你不用想着带我去游乐场，思考问题在家里最合适。”然而，她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拒绝。

顾繁烟觉得自己要检讨一下，之前带娃的方式是不是太单一了，只会去游乐场。

她尊重孩子的想法，嘱咐了保姆一番后，便回公司上班了。

到了办公室，她便给林知白打了一个电话。

想到昨晚上的争执，她心里还有点别扭，沉默了一下，才准备开口。

林知白却已经说道：“你怀疑过陈巧吗？”

她愣了愣，“你发现了什么？”

她的办公室门是打开的，反而能够看到办公室外的情景，确定没有人偷听。

“这么说，你对她有怀疑了，”林知白回答：“今早她特意跑了林家一趟，说服我给梁慕繁买点玩具，增进一下感情。还说这是你的意思。”

“我了解你，昨晚我们才闹了不愉快，你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顾繁烟无语，一时间她弄不明白，他这是夸她，还是贬她。

林知白一本正经继续说道：“她的这个行为很反常，我认为，她是在试探我和你、和梁慕繁的关系。”

“你认为她想干什么？”顾繁烟问。

“在我们之间找缝隙，还想要离间我们。”林知白回答。

“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但我一直没抓着她的把柄。”顾繁烟犯愁。

“见面说吧。”林知白说道，“电话里不一定安全了。”

顾繁烟心头一颤，难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的电话都被监听了？

“忽然见面更加奇怪，”她蹙眉，“明天林氏和顾氏不是有合作会吗，明天碰面说吧。”

她准备挂断电话了，林知白忽然叫住她，“繁烟，除了买玩具，还有什么方式能让梁慕繁感觉到，我很喜欢他？”

“你想干嘛？”

“道歉。”

顾繁烟紧绷地嘴角不由自主放下，又翘起一丝笑意，“林少能有什么错，干嘛要道歉。”

林知白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嘴角满含苦涩：“繁烟姐，你何必这么说，你最了解我……”

“我对你，太着急了，但我现在不着急了，我想明白了，反正我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等你。”

顾繁烟感觉心口被什么塞住，酸酸涩涩，又有些肿胀，说不出话来。

“林知白，明天见面再说吧。”

“好，明天见。”

放下电话，她才发现自己眼角早已滚落泪水。

她的倔强在他的温柔面前，显得那么可笑，不堪一击。

……

泽泽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华医生的脸。

这些天，华医生每天都给他治疗，待在华医生身边，他感觉非常安心。

“我会好吗，以后再也不会犯病了吗？”泽泽问道。

“你对我的医术没信心吗？”华菲反问。

泽泽垂下眼眸，轻轻摇头，“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闻言，华菲放下手中的银针，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什么样的梦，可以给我描述一下吗？”

“但我要非常清楚的版本，你可以当成你过的动画片来讲。”

泽泽郑重其事地摇头：“那绝对不是一个动画片，而是一部恐怖片！”

梦里，是一个深夜，地点就在这栋房子里，在二楼。

那天晚上停电了，房子里到处漆黑一片。

窗外电闪雷鸣，闪电的光骤然一闪，照亮二楼的走廊。

二楼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他看到自己走在走廊里，忽然，又一道闪电闪过，他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泽泽的小身子猛地蜷成一团。

华菲追问：“那个人是谁？”

泽泽摇头：“我没看清，我被吓醒了。”

华菲有些失望，但没多说什么，只道：“我认为这不是你的梦境，而是你的记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之后，你开始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