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心中的怀疑和不解，水凡尘回到了家中。

进了门，他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抛，然后往沙发上一躺。

随着书包的落下，一张薄片似的什么东西从中滑了出来，飘落到地面上。

水凡尘注意到了这东西，便上前来，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拿在手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照片。

但是照片的内容却让水凡尘不寒而栗。

照片中，是那间阴暗的旧琴房，而在那旧钢琴的前面，是正在一脸惊恐、正在开着门的自己，而在自己身后，李聆语也正在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很明显，这张照片拍下的就是今下午自己跟李聆语在旧琴房里所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水凡尘一愣，不明白为何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自己书包里，而且这张照片又是谁拍的？为何要这么做？而且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它交给自己呢？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下午所发生的一切，在思索了良久后，最终，他将怀疑定位于一个人身上。

就是那个上车前刚刚认识的“V”。

整个下午，只有他最有机会靠近自己，而且，他貌似还趁自己不注意拍了背部两下。

水凡尘当时还以为他是无意的，现在看来，是趁机把照片塞进了自己背着的书包里。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当时在那个房间他百分百地确定，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那架旧钢琴的后边也藏不下任何人，那么也就是说…这张照片可能是某种摄影装置拍下来的。

“等等，若是连摄影装置都能那么隐藏着拍下我们，那么也就是说…可能那个房间里还有其它我们看不见的机关…”

水凡尘沉思着自语，开始推敲。

“这么说来…那个房间闹鬼只不过是假象，都是这家伙在操控着，只为了拍下不经意的闯入者然后看他们笑话？”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猴子，被人耍了，还让人拍了下来。

“这个让人火大的家伙，看来明天再碰到他得跟他好好谈谈了…”

水凡尘想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然后顺手把照片一把握皱，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算了，还是先写作业吧，麻烦…”

就这样，在疑惑跟猜测中，水凡尘度过了这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水凡尘就蹦起来了，他起床去买了早餐，然后就往公交站牌去了，七点不到，他就到了站牌。

坐在公交站上，水凡尘心中有些焦急，他忍不住想要快点到达学校，找到那个家伙问个清楚。

也不知道是等车心切的缘故，今天的公交车来的似乎格外的晚，以致于水凡尘感觉自己仿佛等了一个小时这车才到。

车门一开，水凡尘就急忙迈了进去，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要是按他平时的习惯，一坐上公交车，他必定就先要闭目养神，然后小睡一会儿，等到校之前自己才迷迷瞪瞪地随着下车的同学脚步声才醒过来。

而今天，他一点儿也不想睡，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闭上，他眼睛看着窗外，等着车发动起来。

望着窗外那移动着的景色，他觉得那些物体移动的慢悠悠的，让他有一种自己坐的公交车在观光一样。

这时，驾驶座处传来了一曲口哨声，婉转而又悠长。

这让水凡尘忍不住不爽地瞥了司机一眼。

这一瞥，却让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车的最前排座椅上，放着一个挎包，挎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塞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挎包水凡尘也挺熟悉的，昨天下午他还见过，这就是那个“V”的挎包。

看着那包，他皱了皱眉头，心里犯了嘀咕，明明昨天下午他并没有跟自己坐一趟车，怎么他的挎包会在这车上，而且自己也听说过这些公交车每天晚上收车都会清理车内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包不是昨晚放在这里的，而是今天早上。

可是，那又说不清了，那家伙，昨天下午没来这里，然后大早上的跑来这里坐了一趟公交车把包拉在车里了？

水凡尘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但是他还是逛了逛脑袋，决定不多想。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车上除了自己，貌似没有其他的人。

虽然说自己今天来的格外的早，但是怎么会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呢？

想罢，他回过神来，打量了一下车内的环境，才觉得这里跟平时坐的车里不一样，这里是一辆陌生的车辆。

“我…坐错了车？”

水凡尘有些蒙圈，他刚才因为着急，一头就进来了，也没看清车辆，因为在他家附近的公交站牌只有这一趟车，再远处去市中心的车就要去远些的车站牌去坐了，所以他才看都不看就上了车。

“不应该吧…这…”

说着，他急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往司机身边走去，边走边说着。

“师…师傅，能不能停一下，我好听坐错了…”

“车”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愣住了。

No．92 李聆语（四）

车内的驾驶座前方的后视镜里，映照着驾驶司机的样子。

那棕色的头发，跟青涩的脸庞，还有那戏谑的眼神。

正是昨晚自己见过的“V”。

“你？”

水凡尘更加惊讶了，他不敢相信地走到驾驶座旁，大声问道：“怎么会是你？司机呢？”

“司机？”

“V”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怎么，我不像么？”

“少给我胡扯，为什么会是你在开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虽然水凡尘此时的表情非常的严肃，但是“V”反而一副轻松地样子，把车驶入一个偏僻的路上转角，然后操纵者方向盘，稳稳地把车停下来。

看着水凡尘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那行云流水的操作，“V”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是开个车而已嘛，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倒不如说…只要是人会的东西，我就没有学不会的。”

水凡尘咽了咽唾沫，恢复了一下表情，继续质问道：“别打岔，我问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开着这辆车？而且昨晚那照片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跟那个灵异传说有没有关系？”

“V”则像是嫌弃水凡尘吵闹一样象征性地捂了捂耳朵，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并淡定地说道：

“淡定点，水凡尘，你的问题太多了，你让我回答哪个好呢？”

“我…”

“算了算了，你也别问了，不如我就把我想说的都说了，然后你就差不多明白了，你看好不好呢？”

水凡尘被他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就点了点头，让他说下去。

“首先呢，你要知道，我，是在各方面都要做到绝对优秀的人。”

“V”开始慢慢讲话，说的时候，脸上那轻浮的表情也稳重起来。

“无论是学习，艺术，还是体育，玩闹，甚至是…”

他继续说着，然后走到了水凡尘身后，轻轻拍了他的肩膀。

“恶作剧，也是一样。”

水凡尘觉得不太对，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肩膀，然后只听得轻微的“啪”一声。

一朵黑色的花在自己肩膀上绽放开来。

伴随着那朵花的出现的，还有一阵阵诡异的香味。

“你干嘛？这是什么东西…”

水凡尘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把拂掉了那朵花。

“V”不在意地坐在一个座位上，然后看着他，继续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在我们学校有着各种各样的社团。”

“那又如何？”

水凡尘皱了皱眉。

“这些社团都是有着它们各自存在的意义，因为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有着些与众不同的色彩，所以加入的人也不少。”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说人话？”水凡尘有些不耐烦了，“这些跟你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V”起身，看着窗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似的，说道：“而我，觉得他们那些人，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抱团罢了，跟和自己一样的人包成团，把跟自己不合的人拒之门外，排挤出去…”

“额…”水凡尘皱了皱眉头。

“他们以为他们是狼，聚集起来就能狩猎狮子，”“V”转过身，打量着水凡尘，“但是我知道，他们不是，他们只是懦弱。”

“你到底想说…”

“我想说的是…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才会心安理得地独来独往，而我们就是这样的人。”“V”伸出手，向着水凡尘的方向比划着。

“啊？”水凡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是中二病吧？虽说正好是初二…但也不能这么巧吧？”

并没有在意水凡尘嘲讽似的发言，“V”继续说道：

“我观察了你很久了，从去年就开始吧，经过一年的观察，我确定，你就是跟我一样的人，我们是同类。”

“哈？”

水凡尘觉得头皮发麻，挠着头发说道：“能不能不要再用这些听起来让人感到很羞耻的话来跟我对话了，这样我只会觉得你说话好…变态…一个中二病加…变态，还是暗中观察我的…中二病变态……我觉得我可以报警了…”

“是吗？”

“V”笑了笑，一副并不意外地表情说道：“可是你从刚才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甚至没有夺门而出，是不是也意味着，你从心底里，是认同我的呢？”

“……”

这下水凡尘沉默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非常无语，想反驳还看的反驳。

于是，他只好又挠了挠头，说道：“你就说你想干嘛吧？”

“V”站起来，说道：“既然他们社团那么多，我想成立一个，恶作剧社团。”

“啊？”

“之前的旧琴房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都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是有能力制作任何恶作剧的。”

“V”笑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水凡尘的眼睛，表情浮现出一丝神秘，嘴上还依然说着那莫名的话语。

“……就像是北欧神话的洛基，能够用恶作剧来做到一切。”

水凡尘忍不住低下头去，避开了他的眼神，暗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人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废话那么多，意思就是说，这些事都是你干的？”水凡尘拿出照片，摆在V的眼前让他看。

“对啊，这是为了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之前，让你看一下我的恶作剧的能力。”

“谢了，不需要了，”水凡尘把照片甩向他，“我就只想安安静静地自娱自乐，没你那么大的野心。”

说着，水凡尘就要下车。

然而，V却一把拉住了他。

水凡尘想挣脱，却发现自己似乎很难挣开。

“你是想强行让我留下？”

意识到对方可能想来硬的，水凡尘目光漠然地看着V，声音也逐渐冰冷了起来，被抓住的手也开始攥紧蓄力。

V见状，并没有死缠烂打，只是松开他的手，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想加入我的社团的话，最起码让我送你去学校吧，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这话听得水凡尘觉得怪怪的，他说道：“你这话，用的不恰当吧？”

“好了好了，放心了。”

说着，V再次拍了拍水凡尘的肩膀。

水凡尘以为他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在意，就没注意自己的肩膀。

然而，下一秒，V后退了几步。

这让水凡尘觉得不太对劲，紧接着他便看到自己的肩膀再次绽放开了一朵花。

这次的花，是红色的，并且，伴随其开放的，是阵阵幽香。

水凡尘刚闻到香味，就觉得脑袋有些晕。

“这两种花香，如果单拿出任何一种都是没什么作用的，与普通花香无异，不过，一旦合起来嘛…就不一样了。”

V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副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你…”水凡尘看着V，半睁着眼睛，努力想说什么。

但话还没说出口，他的意识便逐渐模糊，脑袋里一片空白，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