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山丘下早已是兵荒马乱，尸横遍野。

莫离昕大惊失色的一声“烟笼”，喊的撕心裂肺，失魂落魄。

同时，林中雾亦是听到莫离昕喊的那声‘烟笼’，心底突兀，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仿佛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一样。

莫离昕杀出重围，飞奔进车内，车身帘子周围都是血，莫离昕伸出颤抖的双手抚上烟笼的脸庞和嘴角，她面无血色，苍白的让人无力呼吸，唇边吐出的血正一点一滴的流下，与红色喜服融为一体。

莫离昕的心如刀绞，比一刀一刀凌迟他还要痛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角的泪顺势夺眶而出。

莫离昕一把将中箭的烟笼抱进怀里，此刻的烟笼任人如何抱起，都不在像往日那般性子顽劣，那般反抗，将人拒之千里，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势气，更是从不给莫离昕好脸色看，如今却是那么乖顺，安静。

莫离昕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在他面前一点儿一点儿将生命耗尽，奉献了一生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更让他心痛的是，他从未听烟笼说一句喜欢他的话，而他不知在她耳边说了几百回，几千回，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莫……离……昕，”烟笼的声音极其微弱，“我突然后悔以前那样对你，你还恬不知耻的追着我不放，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是当时我有更重要的使命，我怕给你招来祸端。你那么单纯天真烂漫，那么可爱，就像我的小弟弟，我实在不忍心……咳咳……”

莫离昕紧紧地抱着烟笼，早已是泪流满面，“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弟弟啊！”说这话的时候，莫离昕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烟笼一听，有些激动，莫离昕他又理解错了，她话还没说完呢，便不由地好笑了笑，准备解释，却咳得更厉害了，一口鲜血喷出，血溅了莫离昕一脸。

“不要说了，烟笼，不要说了，让我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你，好吗？”

“不，我一定要说，我怕没有机会，”烟笼缓缓抬手，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还好莫离昕握住了她的手。

烟笼浅笑，“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

听到这句话，莫离昕破涕为笑，这句话他等了很久，如今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跟他说，好凄凉，好萧瑟。

“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好像人到死，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有什么可顾及，更不会怕什么，该说的话只有在这一刻才会大胆的说出来。

莫离昕感动到泪如潮涌，却还是掩盖不住他脸上的那份喜悦，正当他沉浸在烟笼那句‘我喜欢你’的心意里，那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突然就没了温度，缓缓的从身上滑了下去，带着眼角的泪水一起滑落。

“烟笼——”一声歇斯底里，划破天际，莫离昕抱着烟笼，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连老天都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瞬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直到林中雾杀光所有的南宫无狄派给他的死士，赶过来的时候，烟笼已经没气儿了。

林中雾绝望至极，一颗心哇凉哇凉的嗖嗖地跌入谷底，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们兄妹俩才刚相认没多久，老天就跟他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他说过要带她回雪蜻谷，回他们的家。

一想到这里，他无助的闭上眼睛，那手中握着的血迹斑斑的剑也从指缝间脱落，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朝凰，朝凰，哥带你回家。朝凰，哥这就带你回家。你不要丢下哥好不好？”不等他踏进车内，一把金光闪闪的锋刃便横在他脖子前。

“你叫烟笼什么？”莫离昕眼里没有一丝波动，血瞳威怒，甚至想一剑宰了他，还好烟笼在世的时候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不然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要是他杀了她哥，她一定不会安息的。

“你好狠的心啊，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林中雾，我TMD真想手刃了你，替她报仇！”

纵使百口莫辩，他还是要极力解释，挽回这样僵硬的局面，“莫离昕，你听我说，跟南宫问轩作对的是南宫无狄，我只是在他身边做个卧底，根本就没想受他控制。我只想在南麟接回妹妹。今日这种情况，我在他们中间也是故意拖延过时间，可谁知南宫无狄身边的亲信叫其手下放箭……”

莫离昕听着听着，他觉得自己能耐几何，烟笼的哥哥，他能杀吗？无奈之余，他只能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剑慢慢放下。

他现在能做什么，报仇的事林中雾已经做了，一切的源头都是南宫无狄，怪不得谁。

后来莫离昕眼睁睁地看着林中雾把烟笼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他们各自的命，各自的归宿吧。爱而不得，如今最痛苦的莫过于回忆，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烟笼，谢谢你今生让我遇见，今日我就当是我们成婚了，来世还做你的夫君，只是希望你别再那么冷酷无情，对我好点，可以吗？

想到这里，莫离昕眺望着远方，似乎那里有烟笼在跟他挥手道别，那一脸宁静，只有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