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林甫而言，今天可是喜不自禁，回到学堂之后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

下了课的秦夫子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招了招手。

“夫子，有事么？”李林甫赶忙走了过来。

“有事也无事，孩子们都放学回家了，我们闲聊几句。”秦夫子笑着说道。

“夫子但讲无妨。”李林甫说道。

“对于陈文睿，你如何看。”坐下后夫子问道。

很简单的一句话把李林甫给听愣了，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对于夫子他尊重得很，这是自己的前辈，能够当姚相西席，并且还曾是非常器重的那一位，说的话能是闲聊的话么？

“还请夫子指教。”稍稍想了一下后李林甫跪坐在一边恭声问道。

“让老夫来看，陈文睿是个小坏蛋，心眼还非常小，但是他是一个好人。”夫子笑着说道。

“他欺负人的时候可不管你是谁，当初返回县学还大闹了一通。更是带了一个体壮如牛的书童，吓得县学的学子们不敢说话。”

“他是真的小心眼，华池县原本富庶的三家，胡家倒了，柳家空了，现如今只剩下了周家。各种缘由想来你早已了解，他以前可是没事就会到这三家敲诈一番。”

“他是好人，虽然很多事情看似只为自己做，却能惠及无数百姓。如今的华池县在来年定会转为上县，这份能耐就连老夫都没有。”

李林甫在努力的消耗着夫子的话，现如今夫子说的这些都是在夸陈文睿啊。不能光听这些，肯定还会有转折。

“他纵有万般好，也是有查处的。”夫子又接着说道。

李林甫精神一震，来了。

“他行事很辣非常，视人命如草芥。以前曾有人到陈家那处小院子和他的工坊行刺过，能杀的都被他给杀了。”夫子笑着说道。

“当时要不是李麟拦着，恐怕那些人将无一活口。听闻他为了锻炼胆量，还亲自杀人练手。他才多大啊，在那幅嘻皮笑脸之下，却有一副狠辣心肠。”

“哦，对了，现如今在车行做事的猛虎帮你知道吧？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猛虎帮的人被人买通过来陈家行刺。”

“当时来了几个人我就记不得了，只不过来的那些人只留下了一个活口被他软禁至今。其余的人当夜都给杀了，问都没问。”

“嘶……”李林甫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事情他可不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狠辣了，而是残暴。杀人不过头点地，将人软禁至今，这得遭受什么样的折磨？还不得是生不如死？

不过他又很纳闷了，按理说既然有了这样的仇怨，依着陈文睿的性子应该把猛虎帮给灭掉啊，为何现如今的猛虎帮却还在车行做事呢？

“猛虎帮的徐虎啊，也是他运气好。”夫子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

“事发之后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陈文睿的底细究竟如何，也是主动上门赔礼道歉。在陈文睿知道确实不是他猛虎帮主张的袭击之后，也暂时放过了他。”

“他倒是个晓事理的，将这小子做的事情都看在眼里，然后就攀附上来。为陈文睿马首是瞻，现如今才算是真正过上了正当的日子。”

“在识人、用人上，这小子有自己的一套章法。曾听他讲过，他用人时守用自己人。他的说法就是不用自己人，用谁？自己人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

“今日看你面带喜色，怕是也被这小子给相中了。现如今他又在筹备科举之事，你要做的也就是这个。用心做，科举革新看似小事，实则干系甚大。”

“这个干系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看重此事，更是因为若是真的做成了，干系着的就是天下百姓。”

“这小子曾经说过很多的胡话，老夫想要理解都很费力。但是老夫现在很赞同他说的一点，即便有些官看似无甚政绩，也没有清名，但是他下辖的治所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这就是好官。”

“为官者不能只为名、只为权，那样的话，终有一日会行差踏错。老夫就是胆子小，当年又何尝不想当官？最终还是没敢。”

“见识了官场上的云波诡异、尔虞我诈，总觉得那样活着很累。不过若是老夫再年轻几十岁，遇到了这小子，怕是也会动当官的念头。”

“人老了，嘴就有些碎。陈文睿这个臭小子现在又不经常过来，他新婚燕尔，老夫也不好过去打扰他。”

“谢夫子点拨。”李林甫恭恭敬敬的给夫子行了一礼。

别看他学问不高，可是他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知道夫子这是在给自己提醒，要想好将来如何做事。

假如想要跟陈文睿一起过活，就要如现在的猛虎帮一样，俯首帖耳，不能有旁的心思。但凡有一丝错处，都可能遭到陈文睿疯狂的报复。

因为夫子说了啊，陈文睿狠辣无比，又非常小心眼。在狠辣方面自己不知道达到了什么程度，可是自己的心眼也不大。

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将来出人头地之后，要对那些曾轻视自己、侮辱自己的人进行报复。要告诉他们自己很行，哪怕自己认不得几个字。

对于将来的事情，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于现阶段而言，陈文睿在他眼中就是扶摇直上的阶梯。

现如今他就是浑身冒汗，因为现在的他还不是日后有名的奸相李林甫，没有那么的心狠手辣，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给办了。管你是朝臣还是皇子呢，都一样。

“哎……，也不是要点拨你，仅仅是闲得无聊了，找个说话的人而已。”夫子叹了口气。

“陛下器重他，还是在知道他做事很操蛋的前提下器重他。我真怕这小子将来持宠而骄，再做荒唐事，然后让人给收拾乱摊子。”

“不过照着他那个脾气啊，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想想陛下会因为一个臣子而头疼，好像也蛮有趣儿。”

好像是想到了那样的情形，反正夫子脸上的表情就很欢乐。也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在期待，可能期待的心情更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