栯阳回了家就一个劲打喷嚏，鱼大强闷不吭声地烧火盆，把新絮了棉花的被子拖过来，搂着栯阳一块坐在破门板上，围着被子取暖。

因为怕被栯阳骂，他一直眼神游离往旁边飘，心虚极了，出去一趟，不仅没吃到鸡还把两件棉衣搞没了，不被骂都对不起这事。

栯阳感觉自己身体热起来以后，翻着白眼哝着鼻子说：“你还我的鸡，我的衣服，我晚上没吃的，白天也没穿的了。”

鱼大强好像没听见，继续游离眼神，唔，头顶之前有个蜘蛛网的，前天被栯阳支使他打扰干净了，看不到蜘蛛爬啊爬的了，嗯，那边屋顶之前有个洞的，前几天也被尔南揪着他一块补好了，啊，墙角的篓子里还有新的碗筷，因为要过年，今天一早伍娘又给送过来两个好的碗跟筷子，又给了十几根小爆竹，明天一早可以放爆竹了。

栯阳可讨厌鱼大强这种装模作样了，小手掐着鱼大强的胳膊，哼哼说：“你别装听不见。”

鱼大强疼的嘶嘶的，捏着栯阳的小手揣自己手里不松，搂着栯阳就是不说话。

栯阳斜眼看他一会儿，手又拿不出来，都懒得跟他计较了，还是睡觉保存体力吧，不然饿的多难受。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靠着烤着火睡到了天黑。

鱼大海进门是从来不会想着敲门什么的，直接就掀开了他们茅草屋的帘子，嘴里喊着：“大强，赶紧趁热喝鸡汤，你这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啊，我家都留不住你了是不是？给你吃个鸡，还巴巴的给你送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草帘子被掀开，冷风就进来了，栯阳窝在鱼大强怀里，又有棉被裹着没什么感觉，大半个胳膊露在外头的鱼大强一下子被冻醒了，眯着眼嗅了嗅空气里独属于鸡汤的美味。

鱼大海就着外面雪的映照，勉强看清楚门板床上坐着个围被子的鱼大强，把半罐子鸡汤放在破桌子上，还有两颗糖果一把瓜子，嘀嘀咕咕说：“明儿早上我喊你出去拜年，你记得早点起来。”

鱼大强口水泛滥，就想起来去吃东西，不过栯阳睡得这会儿正趴在他腿上，动不了。

鱼大海等了等，没听到鱼大强欢呼的声音，以为他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这事儿说来吧，其实他也确实做的不大对，兄弟家的媳妇儿他确实不该伸手，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栯阳表面怂实际上小心眼多多的样子就来气，尤其看她把鱼大强收拾的条条顺顺。

鱼大海顶了顶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成啦，下午那事我不对，下回我记得了，肯定不再动你那个童养媳一根头发。”

栯阳在鱼大海说第一句的时候就醒了，不过没敢动，这会儿听到他轻飘飘的保证，扭头撇撇嘴，才不信，以后还是再绕他远点。

鱼大强感受到栯阳扭头的小动作，知道她醒了，就赶紧把她从腿上挪开，跳下地，抱起来鸡汤闻了闻，真香：“大海哥，你说真的啊，不能再骗我了，不然下回我不给你望风了，你干姐姐的相好打你我也不帮你了。”

“我们兄弟之间说这种话？大强？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大哥了？”鱼大海眯眼，一巴掌呼在鱼大强后脑勺，差点把鱼大强的鸡汤打翻。

鱼大强赶紧抱着鸡汤躲远了，赶着喝了一口，砸吧嘴：“好喝，真香。”

鱼大海看他那虎样就笑：“看看你那怂样，一口鸡汤就这么美，以后带你吃大块肉喝大碗酒，你岂不是要美死？”

“真的啊？大海哥，你真能带我吃大块肉喝大碗酒啊？”

于是鱼大强就被带着开始畅想未来，感觉那些肉啊酒啊美人啊都已经在面前了。

栯阳趴在被窝里嘴巴都快撇歪了，听听听听，什么望风，什么干姐姐的相好，都不知道这两个人都干些什么勾当，两个鸡鸣狗盗的家伙，还有脸在这边做白日梦，还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每人左拥右抱三五个美人，简直美不死他们。

栯阳想，也就鱼大强这么好哄了，什么肉啊酒啊美人的，你看他鱼大海有了会分多少给他，有本事先把身上那件属于鱼大强的衣服脱下来还回来啊？

鱼大海临走出门时，瞥到门口墙角篓子，踢了一脚，有声音，栯阳就知道东西又要保不住了。

果然等鱼大海走了，鱼大强咕噜咕噜喝汤时，栯阳爬出来一看，篓子里的东西不见就算了，鱼大海却连篓子一块带走了。

再看看那鸡汤，完全就是糊弄人，栯阳敢保证，除了那明显兑了好多水的汤以外，能捞出来超过三块的骨头肉，她名字倒过来写。

鱼大强倒是觉得自己有底气了，喝了一气之后，昂着头，把剩下的推给栯阳，说：“你看我大海哥把鸡汤给我们送过来了，还有你的糖跟瓜子，他也给你拿过来了，这下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栯阳连冷笑的欲望都没有，问：“伍娘给我的新碗新筷子呢？还有你说要放给我看的爆竹呢？”

鱼大强摇头摆尾：“你没听到大海哥说嘛，明天让我们直接去他家吃饭，碗跟筷子，让他提前带会去啊。鞭炮也没什么嘛，明天早上我们去他家听他放也行啊。”

栯阳：……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如此的优秀，让我已经无言以对。

“我不要吃你的口水，鸡汤你自己喝吧。”栯阳扭着脸跑到床板底下，扒拉一个小土坑，然后拿出来一个油纸包，里头放着一块拳头大的肉块，当着鱼大强的面，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栯阳其实一直并不是太喜欢吃这种肉块，不过当着鱼大强的面气急了，就拼命啃，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大口大口吃肉，你就喝那些寡淡的汤去吧。

这肉块也是伍娘早上一块塞给她的，让她自己悄悄吃，她收了没有告诉鱼大强就是怕鱼大强发现家里肉太多，非要给他大海哥送去，原本打算等到夜里守夜拿出来给他吃，大半夜的他总不能冒着风雪给他大海哥送去吧？

现在才知道，他就只配喝那些不知道兑了多少水的寡淡的鸡汤了。

鱼大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原本还觉得自己的鸡汤多么的美味，结果现在看到那被调料煨过的肉块，突然嘴里没了滋味。

好气哦，我有好吃的总能想着给她留点，可她有好吃的却不愿意分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