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暗室中的东西都被军士们搬到了书房外面，大部分都是栾家家主珍藏的宝物，地契房契装了满满的三个大箱子，还有一个带着精致繁杂的密锁的箱子里装着一箱子的信件。

闻礼公子指着那三个大箱子，对云开说道：“这是栾家这么多年开育善堂所得到的产业的一部分，你一定会说他们栾家把那些孩子养大后不是都会归还吗？这我等会再告诉你答案。”

一个解锁的工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个繁杂的密锁给解开了，捧着箱子交给了闻礼公子。

闻礼公子拆开一封信，扫了两眼递给了云开，然后继续看下一封。

云开也好奇的展开信，看了起来。

“于三月之内，从碧澜隐送兵甲、药材、钱粮至禄口，有专人接引。另：栾家死士已至。”

看完一封，闻礼公子再丢给他下一封。

“钱粮已收到，碧澜协议已撕毁，限期查出沂彰防务、可能增援的率部将领、人数等具体信息......”

“南乐军定于半个月后佯攻定远，你可伺机于定远收养育善子弟。另：下一队死士不得少于五十之数......”

“据悉，石家余孽逃至碧澜境内，尔当全力查明清剿......”

云开看到这封信时，顿时心头一颤，有关于石磐的身世，云开一直记挂在心，毕竟太虚古龙说过，以石磐的血脉传承，他的身世绝对不会普通。本来他打算见到左燕秋问问当年他领养石磐时候的情况，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石磐身世的信息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并没有见到左燕秋。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得知一些石家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此石家是不是就是石磐他们的石家。

云开问闻礼公子，“瑜璋四十年是哪一年？”

“瑜璋历是南乐国的年历，是他们上一任皇帝的年号，对应我们碧澜历应该是宣化二十九年。”

“也就是刚好十五年前？”云开问。

“不错，怎么？”

“你知道这封信里面所说的石家余孽的事情吗？”云开把信递给闻礼公子。

“这件事你若问别人，他们不一定知道，你问我，我自然知道一些的，只是我说的话，你还信吗？”闻礼公子放下信，对着一旁的军士说道：“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列名详目归档。”

“你先说说你是谁吧！”

“我叫秦叔冲。”

“你是皇室人？皇子？”云开有些惊讶，不过却在情理之中。

“是皇室人，不过不是皇子，连郡王都不是，按照我朝的皇室宗规，继承我父亲王位的只能是我大哥，我父亲跟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得陛下恩赐，我这郡王次子还能得封郡公爵位。所以大家都叫我闻礼公子。”

“也就是说昌林侯是你表兄？”

“然也！”

“那你不妨将你所知道的石家跟我说说吧！”

“石家的事稍候再说不迟，现在对于这个栾家，你觉得我杀的是对还是错？”闻礼公子问。

是对还是错？

其实云开心中已经有了定论，这些信件无不说明栾家的确通敌卖国了，甚至最为善举的育善堂，居然也是跟南乐国那边里应外合的产业。

但是于民呢？

“于民？他们更加不堪，刚才给你看的那些信件，你应该有所判断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开跟着他，出了书房，穿过栾家主宅后院，经过一片被大火焚烧后的残垣断壁，来到一座小山丘的边上。

这里是栾家的一处演武场，然后是一个很宽阔的圆形的建筑，这里也已经被昌林军接管看守。

进入这圆形建筑，云开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闻礼公子介绍道：“这里便是栾家育善堂的秘密基地，与你所听所想不同的是，栾家最为罪孽的其实就是这育善堂，你以为他们将那些百姓子弟吸收进来当真是好好培养的？”

“他们的一方面目的是为了他们的产业，就像之前你所看到的那些房契、地契等，另一方面，那些子弟进入育善堂之后，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在这里集中管理，完全顺服的人才有活下来的资格，其余人都被坑杀，而完全顺服的人，会给他们打上精神烙印，让他们一辈子对栾家唯命是从，然后才会按照一些人的天赋培养，经商、从政、习武。在这个过程中，又会死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练死士的方式则是更为惨无人道，一百个人里面最多只能活下来四五个。”闻礼公子解释道。

云开心中已然非常震撼了，虽然很不愿相信闻礼公子的话，但是眼前所见，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的话。

这诺大的一片室内空间里，有数十个房间，有巨型的大铁笼，有刑罚室，有各种训练的装备等等。

一进来，云开就能闻到这里面所充斥的血腥味。

“再带你看看那些死难的百姓子弟吧！”

闻礼公子走在前面，带着云开穿过这个大建筑，在小山丘的后方就有一个非常大的深坑，里面堆积着皑皑白骨，还有一些死的不久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

从那些尸体和骸骨来判断，这些死难者大多数都是孩童。

跟随者闻礼公子所见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云开的想象，甚至他内心深处根本就接受不了所见到的这些事实。

怀疑吗？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这闻礼公子了。

栾家这伪善的外衣之下，居然隐藏了如此龌蹉、惨绝人寰的邪恶。

“栾家的罪孽，罄竹难书，我若不做此事，天理难容！”闻礼公子说着，脸色也变的肃穆起来。

云开根本就说不出来话，这种见闻已经超越了他对人性的认知，所见到的龌蹉，更是闻所未闻。

他觉得他还是太年轻了，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美好了。

“走吧，这里怨气太浓，正常人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影响心智的。”闻礼公子说。

一路无话，走出栾家，门口的粥棚还在，可是看起来却那么可笑。

云开拔出剑，往粥棚方向抛去，长剑裹挟着玄力，在他的意念控制下，瞬间将粥棚劈的支离破碎。

那些难民不少人都受了伤，瘫软在地上，云开看了看，只有少部分被杀死，其余也只是受了伤而已。

由此可见，这闻礼公子并非是滥杀无辜之辈。

“不如陪我去喝两杯？”闻礼公子提议。

然而云开，拱着手对他深鞠一躬，行了一个大礼。

“云公子这是作甚？”闻礼公子赶忙将云开扶起。

“之前我不明是非，多有得罪，此番我向你赔罪，也代这些死难的孩童，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