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江山万里
作者:渺渺楚生 | 分类:现言 | 字数:6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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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浮沉各异势
香棠县主府。
年底最是热闹,主子虽然久久未归,但府上诸人在管家和嬷嬷的带领下,还是将府邸好好装饰了一番。窗花对联贴上,新衣布匹裁成新衣,月例银子赏下去,人人喜笑颜开。
府中开销来自县主月俸,自有管事记账,迄今为止一切收入来自圣上所赐,唐棠自己的银子则存放在自个房中,与之分开。
唐棠刚回到府里,小络便迎上来,告诉她前些日子有人将一封书信送到府上。
是贺梅凡的信。
上头问起她近来可还安好,小鱼过得如何,顺带问候杜枕寒。
信上还道他跟于霜秋无法前来,要她和小鱼不必挂念,好好过年。
据她所知,江小鱼好着呢。
唐棠想起回来时听阿锦他们说起,师弟在临渊跟万家的人混得相当熟络,杜师兄待他还算亲近。
她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唯有阿深。
唐棠望着盒子里那缕黑发,黑夜里稚嫩的面庞仿佛再次闪过,与之相反的是一双充满杀气的眼。
那夜看清她的模样,阿深亦是惊慌不已。
他并非因打不过而逃窜,只因为他没料到,在常柏府上的人会是他们。
唐棠亦没想到,那些人第一次取常柏性命不成,还会再来第二回。
他是接到绝煞楼的任务才来么?
不像。
否则,他不会如此惶恐,见到她之后果断离开,连相认也不愿。
绝煞楼的杀手培养比她们这一批更为残忍。
唐棠自通过考核之后,在楼里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前期许多任务是她自己主动请缨接下,在云部组建之前,提早攒起一笔小小的身家。
杀手则不同。
唐棠第一次听闻仙狂的名号,是在遇见程嫂后不久。
她听楼里人说起,这少年与众不同,心性冷漠,行事天真而残忍,偏偏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好功夫,出手从无生还,完全不懂何为人命。
仙狂二字,皆因他追求无上武学,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令人心境胆颤。
他不喜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却又说不上自己的名姓,便有讨好之人以此字代称,为恣意桀骜,不拘世俗之意。
唐棠不知是谁将他变成那般模样,还是那些人夸大其词。毕竟从前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同属异类,而绝煞楼里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从她遇到他那天开始,仙狂一直很听话,他是叶雁眼中乖巧懂事的孩子,除了钻研起东西来废寝忘食,跟别人家的少年无甚区别。
在山谷的那段日子,他时常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后来便是入后山去捣鼓机关陷阱,唐棠很少过问其中究竟。直至上官痕到来,阿深仿佛找到了真正的知己,他很喜欢跟那人待在一起。
上官痕为人所害,最伤心难过之人,除了她和他的亲人,便是阿深。
唐棠猛然发现,长久以来,自己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以阿深的性格,谁动了他心爱之物,绝对没有好下场,可为何关于上官痕之死,他竟然没有半点伤心,更不似师兄那般,四处寻找其下落?
是因楼中任务繁忙么?
他从来不是勤奋到每一单任务都亲自去接的人,而劳他动手之人,寥寥无几!
这次为何他会出现在常柏府上……
除了绝煞楼,她想不到任何可以再找阿深之处,可想也知道,楼主绝对不会告诉她有关楼中人的任何消息,即使出再多的钱。
唐棠一直盼着阿深可以回来过年,但他自那夜之后,一直到整个大年过完,都没有出现。
若非来自绝煞楼的任务,阿深回去之后,不知会面临何种处罚。他现在何处,是否安好,全是未知。
她不想知道除了绝煞楼,阿深是否还另投其他人,或者他也在为离开那座楼做打算,只盼他平安归来。
唐棠没有等到自己的弟弟,却等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元溪。
只不过他出现的方式,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靠在墙角的人,衣衫褴褛,满面污垢,除了那张脸略微熟悉,其它各处,都与她印象中的人相去甚远。
唐棠一言难尽地望着他,身旁站着丫鬟小络。
小络忐忑地看了一眼自家县主,不明白她为何对着一名乞丐发愁。
莫非是在想,大过年的,该给多少铜板才算吉利?
她如何知晓唐棠心中是何等感慨!
想当初她送药途中遇见对方时,险些为他所杀,只是出于绝煞楼庇护,怕到时师兄弟找他拼命报仇,又有万盛饶出手相助,白白捡回一条命。
后来又因师兄下落,对方苦苦相逼,害得她几乎成为废人,至今未愈不说,还被薛神医诊出别的毛病。
事后有师弟和上官痕为她出气,将这人折磨得几近半死,勉强算是扯平。
因怜其遭遇和处境,自己一时心软,跟万盛饶串通,放过了他。但以元溪当日的武功,不说排在江湖前十,至少也是顶流,为何落到这般境地?
难道他为谋生计,又不怕死地得罪了谁?
唐棠纠结地走过去,他垂眼只顾盯着地面,完全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谁。
“滚开——”元溪粗声粗气地喊,仍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唐棠蹲在他身边,语气充满疑惑:“喂,这里是我家附近,要滚的人好像不是我。”
元溪一愣,抬眼望去,正是一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脸。
出入江湖十余载,跌得最惨的一回,便是跟这女子有关。
“你家?”他再往上抬眼,上头分明写着香棠县主府。
“你可真够辛劳,过年还不忘记接任务。”纵然知道对方当日是有意放自己一条生路,但他落到今日这般处境,与她身边那几位不无关系,
上官痕不知给他喂了什么药,自临渊逃出之后的几天,还无甚反应,后来周身每逢阴寒天气便又痛又痒,仿佛有细小的虫子附着在骨上作怪,全身皮肤看不出半点痕迹。
他不敢去看大夫,怕从他们口中听到自己中了无法根治的奇毒,再后来便是武功一日不如一日,犹似泄洪般内力尽散,现下只与寻常人一般,连某些大门派的外门弟子都打不过。
从前为了银子,元溪得罪过不少江湖人士,自他没了武功,那些人寻仇时只得东躲XZ,好容易才保住一条性命。
等他终于拉下面子,想去药谷求上官痕为其诊治,却听闻他在新婚当日离奇失踪,接着便是无辜丧命的消息。
关于唐棠,他虽然感念她最后关头放了他一马,却没再关注过对方的半点消息。因此并不知道上官痕要娶的人便是唐棠,也不知她被封赏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