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离开办公室时，依旧紧闭着左眼。尽管如此，他还是迅速注意到了左手边正静候着他的彼得。

一看到陈海出来了，彼得看四下没人，就凑上前去。他对上次放了陈海鸽子颇感抱歉：“陈海先生，我……”

“拿着。”陈海却直接塞给了彼得一个小U盘，先一步开口了。丢下这两个字，他转身就径自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彼得。

望着陈海的背影，彼得微皱眉头，困惑地看着手中的U盘。

……

两天后。

理查德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神情颇为严肃，来回地在办公室内踱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遍遍审视着他的计划。

大后天就是预定复仇的日子，所有的战术都需要理查德一人决策。严格意义上，这是第一次尝试进攻一个未知实力的目标，这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毕竟现在他的每一步计划，皆关乎团员们的性命。

明明一切都悉数安排好了，明明现在只需要等待，他却还是感到……忐忑，惶恐。就如在重要考试中提前半小时做完数学卷子的学生一般，惴惴不安地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自己的卷子，明明写满了答案，却又害怕着任何疏忽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这一步……应该没问题……等等、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应该、应该是这样……”

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他仍感到心烦意乱。于是走向了窗边，打算吹吹风清醒一下。

莎娜依旧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随意地晃动着双腿。

理查德难得对着莎娜皱了皱眉头：“你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直这样是不是有点……幼稚？”

“嗯？可是这里只有你在啊——你不觉得，这样显得很有一种，少女感吗？”莎娜轻笑一声，双腿一伸，从桌子上滑了下来。桌边挤压过她丰满的臀部，理查德下意识地把头别向窗外。

提到少女两个字时，理查德摸了摸鼻子。莎娜说得没错。她看起来确实非常年轻。但这种口吻反倒是令他有些……略微的恼火？莎娜这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的样子，总令他感觉自己是个待宰的羔羊似的。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必须迅速把思维集中到刚刚的考量中……

“……还有两天。我会拿下他们。”负手站在窗前，窗外阴云密布，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中酝酿着不知名的压抑，“所以，你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陪陪咱的副团长大人~”莎娜打趣着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

理查德显然没有注意到她。

“唉……这时候就别给我……欸！你！”

莎娜突然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理查德。

背后传来特殊部位的挤压感，理查德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太紧张啦~”耳畔传来温热的低语，他浑身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是莎娜只是用轻轻贴住他的后背，用下腹压住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理查德就更不敢怎么动弹了。

“……莎、莎娜！”

“放松点~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脑子都要冒烟儿了嘛。”

“……放手。”

莎娜稍稍退后了些，理查德立刻强作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过身，闭着眼不看她，清了清嗓子：“咳，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这个样子，真的想得出什么东西嘛——嗨，你应该学学乔伊前辈那个杀伐果断的性子！那超帅的好吗？”

“你！我……我怎么就不果断了？”

“哈哈，还在嘴硬。”莎娜露出了鱼儿上钩的表情。

理查德这才意识到问题。

自己这句话……好像就是想在莎娜面前耍帅一样。

嘛，潜意识里确实不可否认这点。

他顿时脸上一红，匆匆就要离开。辛亏没有别人在场，否则这真的是妥妥地社死。

“欸，别走啊。我这不是帮你放松下来嘛——嘿嘿，我有个很好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看？”莎娜哈哈笑着，拉住了理查德。

小臂……感觉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夹住了。这让人怎么抽出手啊。

“……”

“毕竟，乔伊前辈当年可是把你托付给了我啊……”莎娜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

理查德不敢转回身来。

“那……你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让你放松下来啊。你这个样子根本靠不住。”

这个女人！理查德心里突然有些窝火，男性可最讨厌被说不行了。真是要命，自己堂堂一个军事天才，怎么总是被这家伙吃得死死的？

无奈之下，理查德只能接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做。”

“比如，我陪你出去逛逛，吃点好吃的、玩点儿什么——或者约个会什么的？”莎娜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一提。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理查德差点跳了起来。他明显感觉自己脸上发烫，这使得他更不敢转身了。

这算是……主动示爱吗？！在这种时候？！

不过之前的关系也确实够暧昧的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对这个该死的大龄剩女很有好感。

“欸，你别激动啊，我只是提一嘴而已。”

理查德可以想象莎娜脸上那副得逞的表情。

堂堂天才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我看就是你想跟我约会吧。好一个欲擒故纵啊。”

很凌冽的反击，直接挑明了对方的目的。现在两人的脸上都很烫了。莎娜的脸上露出一瞬慌乱的神色——这小子确实长大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目的。

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明显一僵，理查德知道自己这招颇为奏效。

“你、你就说你去不去吧。”莎娜在话语上小吃了一亏，但她相比未经人事的理查德，更可以放下羞耻心。

虽然，她也只是比理查德多活了个八九年而已。

现在压力又给回了理查德这边。

“……不、不去！”这句话回答得斩钉截铁。

确实，理查德可不愿意放下面子来服软。

除非……

除非莎娜使用那些更厉害的手段，比如这个：

“不去？！好啊……上次镇压长发公主时，是谁魂不守舍地等我回来、哭哭啼啼趴在我肩膀上的？”

“……”

“……老乔伊刚离开这边那会儿，又是谁在我接委托后，死活拉着我的手说‘别走’的？”

“……别、别说了……”理查德开始有些窘迫了。

“9年前，是谁叉着腰、光着身子站在浴缸里，信誓旦旦地说：‘莎娜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啊……莎娜，别、别提……”理查德想死的心都有了。

“理查德！九年！整整九年！已经九年了！九年啊！这九年，要不是你，我、我特么的孩子都说不定有了！我等了你整整九年啊！你知道这九年我怎么过的吗？！我……我特么为你守了九年寡！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每次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下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真离谱，守寡都出来了。

“……现在你翅膀硬了，不要我了？没门儿！你现在、你必须是我的！说什么也必须是我的！你……实在不行，我是你的总行了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非得我把自己打包起来、装在大箱子里端到你面前？你喜欢制服？白色丝袜？难道是贫乳？！——你说话啊！”

“别、别说了别说了……我投降，我投降了姐姐……我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吗，我错了我错了我他妈怎么摊上你了我真服了我、我……”廉耻心把这个大男孩压得抱头蹲下，他尽力不去听这些，可是魔音贯耳，堵住耳朵也阻止不了全部的信息传入脑海。

他感觉这简直像自己的亲姐姐跟自己表白一样令人羞耻。

“呼……嗯。”长吁了一口气，尽管脸上通红，看到理查德终于服软，莎娜还是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抹了把脸，深呼吸了几次，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赶紧回去换身衣服，15分钟后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快步走在路上，莎娜心中乐开了花。

这估计是最无耻的告白了吧？不过无妨，达到目的就行咯。

“Yes！”莎娜心中暗爽了一把，心想着这次之后，小子就是真正意义上自己的人咯。迎面却走来了一脸困惑的内务部文职，莎娜只好立刻端起团长的架子，强行忍住蹦蹦跳跳的欲望，快步向前走去。

老乔伊的话回荡在莎娜的心中：“……帮我看好他。怎么说呢，我不会因此答应你其他条件，也不会给你什么报酬，但你不会后悔的……拜托了，谢谢。”

果真如此啊。

“……哎，你说咱团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满面红光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表白成功了？”

“你可净扯淡呢，哈哈……”

……

反观理查德那边，他还捂着脑袋蹲在墙角呢。

“不要脸……哪有这样表白的……还说什么放松心情……”

“这家伙——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真是个无耻之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