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根先后给台上的孩子甩了两次红包，可那孩子却不停下来，一直翻着跟头，直到大家发现不对劲，口吐白沫仰面躺在地上。

随着小旋风刮起来，灯泡的火花无巧不巧的掉到红包上，灰烬不散围绕孩子绕圈圈，在二根和其他人的唾沫下终于飞的不见踪影。

“快看看孩子。”老支书催促道。

先前虽然已经给孩子塞上了手绢布条，可刚才突然就站起身子，还怪笑，让所有人都惊的不轻。

等二根把布条拿掉，孩子的脖子歪到旁边，抠出里面的脏东西，还好，呼吸正常，没有什么堵住嗓子。

二根开始给孩子掐人中，又是让人顺着胸口捋，好一顿折腾，终于，孩子咳嗽起来。

“活了，活了。”

不用他说谁都知道孩子醒过来了。

后面的班主终于知道安全了，就出来了，想把孩子领回去，那知孩子一见他面直接弯着腰开始吐。

表情很是怪异，好像很怕班主的样子。

“三丑，是我啊，你跑什么？”

他一边追，一边喊，那被叫三丑的孩子只是躲着他最后索性跳下台子，钻到了春花后面不肯出来。

考虑到节目还没完，班主臭骂几句，到后面准备去了。

二根又回到了春花旁边，得意的向老婆和周围人炫耀。

“看见了吧，老辈人说过了，这小旋风那就是一个个的小鬼，他们每天就游荡在咱们左右。”

春花刚就吓着了，现在又听自己男人说这些，吓的扎到他怀里：“还说，吓死我了。”

“这有什么，这些小鬼，一定是见钱眼开了，出来抢红包了，只要对着旋风吐三口唾沫，什么鬼都得吓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春花虽然害怕，还是挡不住好奇心。

“人鬼殊途，人怕鬼，鬼更怕人，咱们属阳，鬼属阴，唾沫里有咱们的阳气，鬼见了那还不赶紧跑啊？”

“有道理，二根哥，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么多。”

几个人开始夸奖起来，也有的人打断他们说，这是迷信。

村里的资深党员结巴福子就是一个，他好好的讲了一遍党的政策，牛鬼蛇神又被他拉出来普及回顾了一遍。

说到兴起，福子跳上了台子，让唱戏的人先回后台，开始了唯物论演讲。

“咱，咱咱们中国，一向都，都都要不得这些，些迷信，像刚才的孩子，明显就就就，是羊角疯，非要扯到什么小小小鬼。”

他说着还一边瞪着二根，那知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嘴里臭骂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顺手一摸，黏黏糊糊的，一个个小东西，举起来凑近灯泡一看，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爬起来就在台上转开圈，嘴里还说着鬼，鬼。

二根他们也看见了，这就是一个个的硬币，无非就是刚才红包里塞的东西。

这时，福子已经在场上转了十几圈，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跑，始终跑不出台子去。

脚下越来越快，脸还不住回头看后面。

“福子，你兔崽子做什么呢？”下面人开始不满的喊开，他们都等着看戏呢。

老支书让主家二根上去看看，毕竟是他们家出的钱。

二根没办法，准备把福子拉下来，也就是在二根的手搭上戏台边，福子就一个踉跄扎在地上，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绊住了他两腿一样。

“福子，福子。”二根爬到上面，扯了扯他衣服，不动。

“装什么死？”

等把福子强行抱到台下后，老支书直接给福子来了一巴掌，可福子就是不动。

“呲溜呲溜。”灯泡闪烁不停，老支书的巴掌也不停。

“鬼，鬼呀。”终于把福子打醒了，他却又开始疯了，紧接着，上面的火花就蹦到了他身上。

“腾。”火苗猛然蹿起好几米高，老支书的长胡子瞬间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福子早带着一身火一溜烟的跑开了，几个壮汉子愣是没拉住。

这个时候，戏也唱不了了，所有人都开始顺着火光找福子。

终于，在村北面的一个空地上，找到了福子，确切的说，是福子的尸体。

全身焦黑，衣服和皮肉已经粘连在一起，分不出那个是那个。

从瞪出的大眼珠子和张大的嘴巴，能看出来当时他是多么的惊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支书问着戏台下的众人，福子是老光棍，尸体暂时抬到了戏台下面。

“支书，你看这个。”

二根手里拿着几个东西，黑黑的，粘粘的。

“这是什么？直接说。”支书实在没心思去碰这腌臜物。

“是钱，不，应该说是铜钱，四方钱。”

“你是说，旧时的五帝钱？”老支书凑到二根手边，看清是看清了，那味道刺激的他一阵恶心。

“这明明就是刚才那孩子，”他从媳妇身后拽出三丑来，“就是他刚才吐的，我明明包的是现在咱们用的钱，可这。。。”

春花惊恐的叫起来，“二根，快看那。”

二根顺着媳妇的指头看去，福子正躺在一个长板凳上，嘴边发着荧荧的绿光。

“啊，这。。。”

二根在福子口那里开始抠起来，可牙关咬的紧紧的，根本掰不开。

也是奇了，鬼使神差的拿着一个五帝钱想要撬开，想不到刚送到嘴边，福子的牙自动就张开了。

“强子，刚才你不是说福子嘴开着吗？”

强子无辜的嚷到：“明明刚才还张大的能塞下个鸡蛋。”

“这些都不重要，二根，福子嘴里有什么？”

二根把手摊在众人面前，赫然是几个五帝钱黏糊糊的沾在一起。

“是不是真的有鬼？”

春花已经受不了了，开始向四周围狂喷唾沫，直把每个人都吐了

个满头满脸。

“住口，哪有鬼，线路老化了，在所难免，再乱说话，我让你男人教训你信不信？”

事实证明，支书的话还是很管用的，虽然都知道这借口太牵强，这套线路是为了唱戏刚接的。

“我们能走了吧？”班主讪讪笑着问。

“我不走，我不走。”三丑躲在春花后面死活不想出来。

“都出人命了，拍拍屁股就想走？”村里人还是很团结的。

最后，没办法，班主和村里各出一个人负责看着福子的尸体。

因为余钱没结，想走也走不了，索性第二天再商量，戏团所有人住到了村委会的空房子里，三丑则到了春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