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近在咫尺，邱宁看着李明月，但李明月却看着天空的战场。

邱宁觉得，她要杀李明月，这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因为此刻李明月离她很近，而且在受伤的情况下，对她完全没有防备，一旦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她要想杀李明月，就再也没有可能！

虽说她开始对当初的事情有所怀疑，但毕竟只是她的猜测，但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有，更何况他哥哥确实是因为李明月才会死。所以哪怕是错了，她也不应该错过这次机会。

李明月的口鼻还在有鲜血流出，就这么滴在她的脸上，湿湿的，热热的。

邱宁最终没有出手，倒不是因为怕错杀了李明月，也不是不忍辜负李明月对她的信任，当然更不是因为李明月帮她报了师父的仇，而且刚刚还保护了她，只是因为她不敢。

她虽然觉得自己只要一出手，这距离，这情况，她完全有把握将利刃插进李明月的心脏。可她就算有百分百的把握，还是没有那样的胆量和勇气，实在是因为这个人太强大了。

天际之上，随着两道不同的符文相撞，狐族女王重新落回地面，那位天泉山祖师爷则是依旧悬停半空，脸色此刻有些阴沉。

狐族女王落在地面上之后，开口问道：“没事吧？要不你先带着她去山下等我？”

李明月将山海印收起，摇头道：“无碍，就算不能帮忙，自保暂时没什么问题。”

狐族女王点头道：“那你小心。对了，万妖谱先借本王用用，本王顺便教你一些驱动万妖谱的基础方法，争取在进入妖土前能让你将其掌握。”

李明月点了点头，直接取出万妖谱。

万妖谱出现后，直接向着那女人飘荡过去，然后在她身前展开，接着狐族女王的声音在李明月脑海中响起，讲述着驱动万妖谱的基础方式。比如如何打开万妖谱，跟其建立联系？如何能将其中的妖兽正确召唤，不受反噬等……

李明月仔细看着，用心记下，不敢有任何遗漏。

狐族女王一边为李明月展示和教导，一边驱动万妖谱对抗那名天泉山祖师爷。天泉山上，一时间各种凶兽层出不穷，对那名天泉山祖师爷发起猛烈的攻势。

李明月一心二用，既要观察对万妖谱的驱动方式，还要记下狐族女王所教给他的方法，看着那些汹涌的妖兽，李明月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若是让那只魔物藏在这些妖兽之中，对那位天泉山祖师爷发动偷袭，猝不及防之下，以那魔物的恐怖能力，就算不能伤到这位祖师爷，形成一定的压制应该不难。

如果这个方法可行，今后对抗仙人，无异于又多了一份保障，毕竟若是自己今后真能将万妖谱完全掌握，对抗仙人的时候，这个方法完全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心中有了主意，李明月便开始跟狐族女王进行交流，毕竟突然加入一头魔物，会不会扰乱妖兽队伍？李明月根本不知道；而且对方毕竟是仙人，为了确保可以完成偷袭，还需要那些妖兽配合，隐藏掉魔物的气息不被对方察觉，这就需要狐族女王帮助。

得到狐族女王的同意之后，李明月便将那只魔物召唤出来，借着那些妖兽的遮掩，向着那位天泉山祖师爷冲去。

虽说那只魔物如今依旧处于虚弱状态，但李明月只是借用它那种寒冰火焰的力量，而且他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效果，好为今后做打算，并非真要将对方重创。

随着兽潮不断冲击，那位天泉山祖师爷从容应对，不断施展着强大的神通将那些妖兽灭杀，但那些妖兽无穷无尽，不断从万妖谱中涌出，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突然，这位天泉山老祖脸色陡然一变，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他所施展的防御瞬间破开，无数妖兽瞬间将他整个淹没！只是这些妖兽刚将他整个淹没，便瞬间炸开，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摧毁，那位天泉山祖师爷也重新出现在视线中，只是相较于之前的仙风道骨，这位老仙师此刻异常狼狈，脸色也阴沉得怕人。

他身上那件道袍明显也是一件法宝，至少是水火不侵的存在，但此刻却变得焦黑，被灼烧出大片大片的孔洞，而且有深蓝色寒冰不断蔓延，寒冰所过，便会燃烧起漆黑色火焰。

这位天泉山祖师爷应该也是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无论他如何施展神通，都无法阻止那些寒冰的蔓延，也无法将那些漆黑色火焰熄灭，一时之间，竟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狐族女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整个身躯化作一道雪白色长虹，越过那些妖兽，直直的撞向这位天泉山老祖宗。

她碎度极快，如光如电，瞬间便跟那位天泉山祖师爷交错而过。

这位天泉山祖师爷身躯一颤，差点就从天际跌落，应该是已经被狐族女王这一击所伤，竟是没有任何迟疑，身体凭空消散。

但却有声音在天泉山上空响起：“本座今日就先饶了尔等，下次再见，定斩不赦！”

声音消散，天地清明。

随着这位天泉山祖师爷消失，狐族女王也跟着恢复人形，一挥手，那些妖兽凭空消散，而她则是向着李明月这边飘落。

狐族女王来到李明月身前之后，将万妖谱递给他，问道：“没事吧？”

李明月笑着摇了摇头，“跟之前那些相比，这不过算是皮外伤罢了，调息一会就好。”

狐族女王点了点头，说道：“你那种火焰本王倒是从未见过，是你进入宗师境之后掌握的力量？”

李明月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隐瞒，说道：“是从那只魔物身上继承的，炼化第四剑本命法宝的时候，机缘巧合就获得了这种能力，先前出手的，也是那只魔物，这也是晚辈让前辈帮着遮掩气息的缘故。”

狐族女王点了点头，惋惜道：“可惜没能将这家伙斩灭于此，这些个仙人打不过就跑，来取自如，除非是超越圣人的存在，否则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李明月点头道：“能够击退就已经很好了。”

狐族女王问道：“这些天泉山弟子，你打算如何处理？总不能真全杀了吧？”

李明月一愣，然后摇头道：“我跟天泉山虽然有仇，但还不至于如此，但今日之后，天泉山决不能继续存在。”

说完，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机，移步向着那些天泉山弟子走去，一边道：“现在连你们祖师爷也罩不了你们了，宗师级以下，不想死的现在离开天泉山，宗师级以上，只有一半可以活，所以选择的权利在你们手中。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联手杀了我。”

话音一落，那些宗师级一下的天泉山弟子直接放下手中武器，仓惶逃窜，至于那些宗师级强者，则是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天泉山有一天竟然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更没想到连祖师爷亲自现身，都不能护住天泉山周全，反而还被打得重伤而逃。连祖师爷那样的仙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徒子徒孙。

只是短短瞬间，整个天泉山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宗师级强者依旧留在天泉山，脸色难看。

老祖宗死了，祖师爷败了，所有天泉山弟子逃了，还真是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只剩下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天泉山弟子。

他们其实也想离开，毕竟现如今谁也没胆气去跟那位仙人弟子叫板，可先前也有宗师级强者藏身在天泉山弟子的队伍中，打算趁机离开，但无一例外的，全被那家伙以那种可怕的火焰缠绕，然后在凄厉的哀嚎中化为灰烬！

那一刻，没有一人觉得那人是仙人弟子，而是来自地狱的魔神。

李明月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这些留下的人，只有一半可以活着离开，剩下的另一半，就必须把命留在这里，关键是谁能活谁去死？李明月根本不会选择，而是让他们自己去选，这也就是说，他们今日要想活着，就必须自相残杀，要么就死在李明月的手中。

看着这些人不动手，李明月沉声道：“我的时间可不多。”

很快就有人开始动手，有一个就有两个，而就算没有动手的那些，此刻也满心戒备。之前还并肩作战的同门，此刻随时都可能成为敌人，随时都可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对于李明月这个做法，狐族女王不为所动，就好像能让她关心的事情实在很少很少，况且她本就是妖族，这些人类的死活，她毫不在乎。相反的，能够看着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自相残杀，对她而言还是一种享受。

邱宁微微皱着眉头，但内心也没有太多波澜，这天泉山跟她本就有仇，而且这些人虽然是道家天师，正道修士，但在她眼中，这些人真算不得什么好人，李明月如今的做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只是不明白，李明月为什么不把这些人全杀了，反而还要留下一半，这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患？

带着疑惑，她将目光看向李明月，刚好这时候李明月也将目光看向她，像是为她解惑一般，说道：“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生，或是选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