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山，桃花祠。

“桃花仙，今天是他远赴南漳的日子吧，眚眚呢？”

阿碧听着山下沸腾的人声，往日疏朗的眉目间也敛了些愁色。

“说是去送送他。”桃花仙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劝她别去，她说要让眚眚和他道一次别。”

两厢对比，芳菲山沉寂得好似是人间之外的地方。

“这又是何苦呢？”侯夫人拉着将军夫人的手，站在窗边，泪湿双襟，“姐姐，你说眚眚这是何苦呢？”

阿青着红衣打马自楼下过，沈遥知想起自己身上穿的青色衣服，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那些眚眚同阿青一同选布料制衣的日子。

“你说有办法让眚眚出来，让她出来吧。但是眚眚定会同我一般选择，你本不必白费力气的。”

沈遥知在心底对拾荒者道。

“让眚眚自己说了算。”

拾荒者也是无奈之举，他只能赌一赌了，赌眚眚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来。赢了的话，沈遥知便不会选择放弃交换人生了。

要知道，培养一个新任的拾荒者可不容易。沈遥知眼看就合格了，却选择放弃，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一阵风吹来，沈遥知的命魂便飘了出去，她浮在空中，谁也见不到她。

“眚眚？”

阿青看到了呆愣地站在马路旁的眚眚，翻身下马，红衣飞舞，几步就走到了眚眚跟前。

道路两旁的百姓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们难得地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

总以为阿青和眚眚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亲眼见到两人时却是另一回事，明明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

只可惜，这样般配的一对被一个异国他乡的女子拆散了。

“眚眚，我要去南漳了，我会回来的。”

我会灭尽南漳皇室，为你报仇。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眚眚目光一动，眼里盛了些从前的阿青极度陌生的情绪，但这段日子里，这些情绪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辗转难眠。

“那阿青早点回来。”眚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她甚至是笑着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就像是平日里送阿青出门那样。

但他们都知道，不一样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阿青揉了揉眚眚的发顶：“好。”

阿青一时没移开手，眚眚却头一回往后退了半步：“大家都在等你，快出发吧。”

眚眚笑容灿烂，只是她眼里的光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

阿青没走，他僵硬地站在原地。

“阿青，走吧。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喜欢南漳太女才去和亲的，不管你是为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平安，一直平安。”

“好。”

阿青答应得干脆利落，脚却没动半步，仍直直的看着眚眚。

眚眚别开眼，抿了抿唇：“阿青，以后就忘了之前的眚眚吧。你没有心，你不懂什么叫做喜欢。正好，之前的眚眚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这句话，眚眚跑开了。

阿青皱眉，捂着自己空荡荡的心房，他突然觉得很痛，很痛。

他生来没有心，眚眚知道，但她比普通人更加健康，没有心对他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

唯独此刻，阿青看着眚眚远去的青衣，觉得没有心对他的人生似乎造成了难以赎回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