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这个游戏。

陪我们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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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抬眸的一瞬，她眼中如湖水清澈透底，无波亦无痕。

“我们？”她心底如尘埃在光影中无声沉没，面上却半分情绪不露，平静如初，她道：“是我和你，还是我和傅时离？”

话音一出，刚才还悲哀无望的氛围，一霎仿佛凝结，只是一霎，如错觉的一霎。

时泽定定的看住容初，他清冷的面容俊秀的五官都美好得不似现实。

而这个世界，也确确实实不是现实。

容初后退了一步，她转过身，望见身后，是世界崩溃后，无尽的碎片漂浮于混沌，不够深沉的黑色，也不够纯粹的白色，混杂在一起，灰色的视野里，如同有无形的漩涡在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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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回忆。

她在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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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和你。”时泽平静极了，他道：“也是傅时离和你。”

像极了胡言乱语。

却是实话实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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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是平白直述。

“那我去死了哦。”她一边微笑，一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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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突然，也太过突兀的一句话。

时泽一顿，他好似一下子失了方向茫然了一秒钟，甚至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你……”时泽的犹豫仿佛风吹过薄云一片，转眼就烟消云散。

“你下定决心了？”

而当时泽再一次出声，他便似只不过讨论一件平常的事，是平淡而沉着，习以为常的语气。

容初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上。

那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慌张隐藏在了清冷的面具之下。

容初恍惚一笑。

她在笑对方。

同时，也在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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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真真假假。

她一直试图在逃离。

然而逃离到最后，终究还是在游戏之内。

只是一条死胡同，尽头则是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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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如你们所愿吧。”容初道：“就当是我，先认输吧。”

时泽没有说话，他的眼中，隐隐有了沉重得难以托起的想法。

“就这样了吗？”时泽问：“不后悔吗？”

“后悔的话，可以让我活过来？”容初笑意淡淡。

时泽道：“死去之后，自然就会活过来。”

“死去之后？”她声音轻轻，眉挑几分：“然后活过来？”

时泽深呼吸一下。

他背过身去，没有再看容初。

最后，他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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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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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容初启动了自毁程序。

不是一段历程的结束，不是一个时间段的跳跃，不是一个副本的离开。

是真正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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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那个机械的声音又出现了。

那个系统合成的仿佛还带着电流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容初的耳边。

“请确认是否启动自我毁灭程序。”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情绪。

“我确认。”容初道。

“请确认是否开启自我毁灭程序的倒计时。”这一刻，隐隐约约，连系统的声音都有种少了几分麻木的感觉。

“确认。”容初平静而从容。

数秒的无声无息过后。

系统道：“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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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看不见，背对着她的时泽，眼圈已红。

她只听到耳边，倒计时的声音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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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仿佛容初决定进入所谓虚拟游戏，去寻找她喜欢的的傅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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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那时候，她所听到的系统的倒计时，和现在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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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那时候，她心中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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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那时候，世界对她而言，还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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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不过经历一场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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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容初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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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她看不过时泽此刻的表情。

时泽同样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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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每次想到最后。

她总以后还是不是最后。

而这一次。

她有了终于尘埃落地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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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时泽在这一秒里回过头来。

那已经不是时泽的脸，那已俨然是属于傅时离的五官轮廓。

他是时泽。

他也是傅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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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后一秒。

系统的声音落在耳边的同时。

容初听到了傅时离对她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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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而后，时间停止。

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