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浪翻阅书籍的时候，这间屋子又来了别的访客。

能进入圣地古罗的，自然都是司狩中的高手，只是这名看起来比较富态的白人，扫了一眼柳浪旁边的小姑娘后，就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柳浪一行人的目的自然不一样，但其他司狩的目的是为了探寻宝藏。而宝藏的线索，自然是藏在各种文档中。所以他们很想翻阅所有能够翻阅的文献。

只是所有异国司狩们都得承认，这一队来自东方的司狩团体，实在是太强。

打败柳生一梦的司狩很多司狩已经见过。在百川市司狩大集结那天，也有不少司狩见过柳布丁。

看了几分钟后，柳浪依旧是什么也没有看懂。

只是看到了一些年份一样的数字，例如1807，1722。

但他仔细回想，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教会在世界的影响力已经衰弱，没有国家会再出大额资金去修建一座连圣彼得大教堂都有所不及的豪华宫殿。

这所教堂最有可能出现的年代，应该是十六十七世纪。但书本中提及的年份，却延后了一百多年。

关于沙漠上的石阵，柳浪的想法其实是倾向于烛九夜所说的，这是一道阵法，但或许只是一个隐藏教堂的方法。

这座教堂在更早之前，应该是接受朝圣的教堂，不至于会封闭在地下。

所以他有些好奇，就没有活了几百年的司狩听闻过圣地古罗的传说吗？

甚至就连六号的人提及这座教堂的时候，似乎也是一种不久前才发现的样子。

显然这座教堂以前就存在，但是秦尘她们并不知道这座教堂是三号的据点。

也只是在偶然某次调查中，她们查到了这座教堂的线索，或许只是直觉，所以派遣了司狩前来调查。

但最终的结果是，调查的成员跟变了个人一样。

也由此才让六号注意到了，这个每隔几年就有一群司狩前往的地方，极有可能跟三号有关系。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六号手下也绝对有活了极长岁月的司狩，据说秦尘本身就是一名堪比传奇司狩的存在。

但为何她们对这座教堂没有任何印象？

这简直就像是史前文明一样。

“一定有线索的。”

柳浪开始思考脑海里的线索。。

巨大的石阵下覆盖着的教堂。

梦境里那艘航向毁灭的船。

天花板上的魔女。

一个无法理解的年代。

以及那些没有面孔的雕塑。

这其中或许是存在着某个隐喻，但到底是什么呢？

柳浪皱起眉头，竟是想的有些心烦意乱。

教堂很大，没有广场的白鸽带动展翅之声，也没有主教在吟唱赞美神明。

这里安静的像是墓地。

刘强和荆简似乎也觉得这里过于寂静了些。

“从开始的钟楼里发出了声音，到后来这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阿卡司他们去了哪里？”

刘强问道。

柳浪回过神来，摇摇头。

荆简原本在留意一些抽屉，一些小雕刻之类的东西，但没有发现线索。

他注意到了柳浪手中的书，便问道：“柳哥，能否给我看看。”

柳浪点点头，将书交给了荆简。

荆简开始随意的翻阅着，起先只是一眼扫过，连着翻了很多页，显然也是无法读懂里面的文字。

但后来，他忽然开始往回翻。

柳浪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没有说话，而是等着荆简慢慢看。

“柳哥，你来看看。”

柳浪凑了过来。

荆简指着某一页的文字，说道：“这看起来像不像是那天在医院里见到的文字。”

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甚至不能说是文字，只是某种符号，原本铺散在某个阵法里，看起来就像是一种古老的仪式或者一种可怕的巫术。

但如今这些符号写在了书本里，就显得像是一种文字。

柳浪这才反应过来。

在荆简变成造物主的这个期间，他饱受折磨，对于这些东西见了不少，体内甚至还有第二种人格，但被柳浪触碰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柳浪认为这便是游戏死神说的，自己拥有终结某个序列的能力。

只是没想到，这些符号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你在这之后，有没有再次梦到过这些符号，最近你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柳浪问荆简。

荆简摇头说道：“在离开医院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那看来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个仪式应该只能对造物主级别以下的单位有效，你体内的第二人格，会在你彻底成为造物主那天吞噬你，但这个过程被我打断了，也就是说，即便没有那个仪式，你的造物主身份也会觉醒。”

荆简不解，刘强也是听得一脸懵，柳布丁倒是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在想天花板上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柳哥，造物主级别是什么？你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类似于上级程序可以编译下级程序一样，但当下级程序升级为上级程序时，尽管以前的修改是有效的，但以后却没办法再对该单位进行编译。”

第241章 不在记忆里的教堂

柳浪继续说道：

“简而言之，就是之前的你暂时还不是造物主，他是可以利用某些方式调整你的大脑的，但或许是作为潜在的造物主，这种调整必须是潜移默化的。”

“上一任荆简，以及弥小年在成为造物主之前的性格也许并非是他们在成为造物主之后所表现出来的，而你比较幸运的遇到了我。让你以自己本来的记忆和性格成为了造物主。这之后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些符号，说不定是他专门创造的一种文字，既可以作为咒文，也可以作为文字。”

柳浪看着荆简说道：“说不定，你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这些文字的人。”

荆简还是不懂，他大概明白了柳浪话里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柳浪为何要提及这番话。

柳浪也没有解释，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但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直觉坚信不疑。

柳浪拍了拍了荆简的肩膀，说道：“你跟强哥好好搜搜这间屋子，这里该是某个红衣主教的屋子，肯定会有一些线索。”

“你要去哪？”刘强问道。

“我去问问那个等着给我们收尸的，他来过几次，这群人总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换了灵魂，这三天总该是会发生些什么。我很快回来。想来其他司狩，应该不敢找你们麻烦。”

……

……

柳浪牵着柳布丁离开。

路经第一层的教堂的时，柳布丁又再次看了看天花板的图案。

这一次，柳布丁拉着柳浪停了脚步。

“怎么了？”注意到柳布丁的情绪有些不对。

“这些壁画和绘案，还有雕像为什么都没有面容？”柳布丁问柳浪。

柳浪也不得知，说道：“大概……是为了隐藏什么？”

“柳浪，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是说不出来是什么，那种味道淡淡的，淡到好像……好像不存在。”

柳浪愣住，一直都没有怎么问柳布丁，但梦境里的少女其实和柳布丁多少有些相似。

尽管第一眼看去就知道绝对不是柳布丁，可还是会觉得有些相似。

柳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艘船上，为什么唯独没有柳布丁呢？

“她应该是很难过的。”柳布丁看着天花板的魔女图案说道。

柳布丁的语气倒是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柳浪点点头。

魔女没有面容，也许她真的很难过？

二人继续行走。

唐吉坷德·金正在抽烟，对他来说，这邪门的教堂里的建筑，不管多么美轮美奂，他都是不愿意进去的。

蹲在大门处，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颓态。

随后他皱起了眉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快出来的。

柳浪和柳布丁来了。

唐吉坷德·金心道这家伙莫不是要打退堂鼓？

这一男一女是他最想搜集的，他可是巴心巴肠的盼着他们死去。

“怎么又回来了？时间只有三天，赶紧去探索啊。”唐吉坷德·金催促道。

不过手还是习惯性的摸出一根烟来，递给柳浪。这习惯看着倒是在华夏混过。

“以前在华夏待过？”想着唐吉坷德·金流利的华夏语，柳浪问道。

“唐人街混过一阵子。”

点点头，柳浪也不寒暄了，直奔主题说道：

“圣地古罗你来过几次？”

“我干嘛要告诉你？”

“因为你打不过我啊。”

“……”

这真是让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唐吉坷德·金说道：“十多次吧，不过你在我这儿也问不到什么东西，我从来不进去。”

“就完完全全不相信这里有宝藏？”

“你自己也不相信吧？一个造物主跑来这里，不很奇怪吗？这世界上还有你们这号人物也垂涎的宝贝？”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造物主的。”柳浪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吉坷德。

唐吉坷德倒也直白，说道：

“我见过她。”眼神望着柳布丁，唐吉坷德指了指。

“我的兴趣就是搜集各种尸体，柳生一梦这样的司狩前来华夏，我想他亲自前来，对手一定很强，不管是他也好是他的对手也好，总归是有价值的尸体，是强者。所以，我隐藏在了博闻镇的人质当中，目睹了这个小姑娘殴打柳生一梦的过程。”

“你身上没有司狩的气息，又是跟这个小姑娘一起，我想十有八九你就是造物主。”

强拳之下，众生平等。人在拳头下，冥王也低头。唐吉坷德·金其实都有些纳闷柳浪为何现在才问这些问题。

柳浪其实并不在意唐吉坷德·金是如何知道自己是造物主的，六号阵营的人至今没有见过自己的。

但他此刻问，倒并非担心什么，只是确认唐吉坷德·金是否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旅行者。

这个世界造物主与司狩之间也存在着一些超越了契约的关系，不说自己与柳布丁，就说行泽博也是一个特例。

柳浪确信唐吉坷德·金应该不是六号的手下，也不是三号的手下。他继续问道：

“人总不能在探索之中无缘无故的被替换掉灵魂，对不对，关于这座教堂，你虽然没有深入过，但你目睹了很多次这些人变化的样子，想来你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唐吉坷德·金点点头，说道：

“夜晚的时候，这座教堂会活过来，你怕鬼吗，要是怕鬼的话，最好跟我一样在外边躲着。”

柳浪不怕鬼，倒是前所未有的，希望今晚能撞鬼。

“还有一个问题。”

“说。”

“关于圣地古罗，这座建筑的风格明显是十六世纪的风格，你能够获得死人的资讯，而且你搜集了不少古罗里的尸体，想来应该知道这座建筑的来历？”

“不知道，不瞒你说，我跟你想过一样的问题，这栋建筑什么时候建成的，它的主人是谁，那些活了一千年的司狩里，有没有谁是知道它的，我其实搜寻过这方面的知识。”

柳浪愣住，随即苦笑道：

“看来并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是没有，即便是年龄应该比这座教堂还大的司狩，也不知道圣地古罗的来历。”

柳浪看着将暗的天色，说道：

“关于1722到1807年之间发生的历史里，尤其是这一块儿，有什么可以告诉的吗？你毕竟活了好几百年了。”

“总的来说，跟历史书上写的差不多吧，我比那些史学家们清楚的也就是一些私事儿。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唐吉坷德·金隐隐觉得柳浪的问题都是为了印证某个猜想，只是很好奇，柳浪到底猜想着什么。

柳浪没有直接回答，继续问道：

“你说一个人，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变成另一个人？”

“你是指古罗里出来的那些司狩？”

“是的。”

“大概因为记忆吧，你设想一下，假如你童年一直被人欺负，那么长大后你成了a型人格。但假如记忆变成了童年你一直欺负别人，那么你的a型人格肯定就会变成去b型人格。记忆变了，整个人就会变。这座教堂古怪得很，但还请你们深入。”

“你是很想我们出事？”

“当然，不死怎么做朋友？”唐吉坷德·金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柳浪最终还是同意了唐吉坷德·金的一些看法。

记忆改变了，就会改变一切。

而改变记忆之人，能够操控司狩和人类的记忆。

他之所以跟荆简确认成为造物主后有没有再发生异常，为的就是确认这种记忆修改的权限在哪里。

结合1722和1807两个数字，柳浪说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你说，会不会有某个时代，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失忆？历史空缺个百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