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邦老首长有些糊涂了。

他三天粒米未进，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不好，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老首长，栤司侄子他…..”老赵抹了抹眼泪，哽咽着，他真不想伤害这个孤独寂寞的老人，忍住没有说下去。

“他怎么了？我的栤儿肯定回来的，他一定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可能回来迟点，一定回来的！”钟安邦老首长很固执，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下楼去了。

他要去楼下接孙子，这几天他可能就会回来看他了。

老赵跟在他的身后，手上拿了一件大衣，夜晚露水重，他得时刻关注着老首长的身体。

医生说他最多还有半年，现在又面临如此大的噩耗，饱经沧桑的老人真难挺得往？老赵跟在他的身后，伤心难过得不断抹着眼泪。

夜晚的休干所，星星点点的路灯发出昏黄色的光，把老首长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钟安邦不断地翘首期盼着，等候着，长长的路上静寂无声，这种等候对钟安邦老首长来说，也说是一种心灵籍慰吧！

第二天，第三天……

老首长终于卧病在床，爬不起来了。

“老首长，您吃点东西吧，你吃点吧！”老赵乞求着，在他的床前不断地劝说着。

老人已奄奄一息，他摇了摇手，让老赵拿开。

“哎！”老赵神情悲切，痛苦的摇了摇头，然后把饭菜再端走。

又是一天过去了。

黄昏，一辆军用越野轿车驶进了休干所，蓝佳佳与周卫国来了。

“赵叔，我爷爷怎么样了？”蓝佳佳很着急，接到老赵的电话就赶了过来。

“小姐，怕是….怕是不行了！”老赵呜咽地着，他也是怕蓝佳佳受不了，所以一直不敢说。

今天早上，钟安邦老首长嘴巴地张不开了，休干所的医生来检查了，说老人怕是要走了，他原本只有半年的日子，受孙子钟栤司的事情影响，急火攻心，加重了病情。

“爷爷，我回来了，爷爷——”

蓝佳佳看着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老爷子，悲从心来，大声呼唤着。

军绿色的被褥盖在钟安邦老爷子的身上，听到头顶飘来熟悉的声音，老爷子转动了下眼角，看了看，嘴唇蠕动着。

“爷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钟栤司老首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蓝佳佳把耳朵凑低，靠近他的嘴巴。

“栤…..儿…..，回来…..了……没……有……”

声细如呐，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向蓝佳佳求证，孙子是不是真的回来来了？

“爷爷，您请放心，队长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在这里保证，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孙子！”

站在一旁的周卫国插嘴了。

他知道此时蓝佳佳是不会撒谎的，更不知道如何回答老爷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种善意的谎言也许对老人有些不公平，但至少让他心里好受，大家也好受些。

国际刑警把钟栤司的“尸体”送了回来。

虽然他的身高，样子都与钟栤司不相上下，也是钟栤司出国时的那套衣服和穿着及佩戴。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钟栤司死了，但周卫国不会。

他与钟栤司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他的为人处事太清楚了，他知道钟栤司就算死了，也会死得壮烈，不会让人家这么践踏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不能让蓝佳佳痛苦万分的同时再对坠下万丈深渊，如果钟栤司真死了呢？

蓝佳佳是不是又得再一次经受严峻的考验？

老人浑浊的眼角滚下两颗豆大的泪珠，他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

期待着、惊异地看着周卫国，嘴角挂上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一抹淡然的笑，是那么从容，又是那么镇定。

他相信周卫国的话，死而无遗了。

“老首长，您想说什么？”老人伸手，指了指墙壁，那几根带着粗砺的手指，似乎在给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又似乎在指明他们应该怎么做。

蓝佳佳神色悲惨，她低声呜咽着。

周卫国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把狙击枪！

一把乌黑发亮，曾经为猛虎营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狙击枪！

周卫国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身旁不断在抹眼泪的老赵。

“赵叔？”周卫国想问什么，一声晴天霹雳从老赵嘴巴里低吼而出。

“老首长——”

“爷爷——”

蓝佳佳也大声哭喊起来。

钟安邦老爷子带着一丝满足和一丝遗憾，静静地走了……

天地同悲，山河含怨。

这位叱诧风云，在老山界一人阻挡了敌人一天一夜的老首长，就这样静静地离开了。

他的离世，是北京军区的一大损失，是猛虎营的损失。

蓝佳佳瘫软地坐在地上，一连串地打击，让这位怀了身孕的女人，惊慌失措，头脑里一片空白。

“佳佳，你可要保重身体，你可是怀有钟家的骨血啊！”周卫国看蓝佳佳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他立即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

“爷爷——，呜呜呜，爷爷——”

钟栤司死了，爷爷也死了。

爱她疼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这种悲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佳佳——，你别再伤心难过了，钟栤司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我一定会把他当亲爷爷看的，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周卫国悲切地扶着蓝佳佳，难受极了。

“我….我….”身子虚弱的蓝佳佳泪雨涟涟，她无助的眼眸看着周卫国，面前这位看上去虽然不是很帅但很真诚的男孩子，给蓝佳佳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了，别太伤心了，你先休息会，我与赵叔商量下，爷爷的后事得好好料理……”

周卫国安抚好蓝佳佳后，与老赵一起商榷着接下来的事宜。

“赵说，你看，我们应该先通知司令员…..这样……”周卫国摊开宣纸，在上面一步一步安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嗯，好的，我听你的，周队长！”钟栤司死了，冷锋从外围调入，正式任命为猛虎特战队的队长，周卫国为副队长，这是老赵从一位退休的老军官那里听到的，因此他叫出周卫国的军职，并不奇怪。

“赵叔，你直接叫我卫国就好，显得亲热！”周卫国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卫国，我认为这样做很好，我们先通知司令员…….”